一重雷劫尽,二重雷劫降,其势更甚,其声更震...
山河崩碎,二者安然。
三重,
四重,
五重,
六重。
七重...
极北之地,那口千里深渊四周的数千里山河,已然化作一片焦土废墟。
雷霆落下,碰撞冲击的热浪,融化了周遭万年的冰雪。
雪山不再白头,沟壑装满洪流。
强者们心悬一线。
无声注视。
七道天雷。
整整七道,
里面什么情况,无人晓得,可看形势,有戏...
许闲,
真的可能,要成仙了。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第七重天雷逐渐消逝时,预想中的第八重天劫,并没有如约落下。
起初,
围观者们,以为是许闲死了。
死在第七重雷劫中。
尚且来不及回神,是好是坏时,天穹上那片千里雷海,突然蹿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雷电。
由稀而密,
由少而多,
先是雷云成为血色,而后天地一片深红。
人们知道,许闲没死,雷劫还在,只是这雷劫,似乎变异了。
成了血色雷劫。
人们眼珠瞪得更大了,早已麻木的面容,也逐渐抽动了起来。
“血色雷劫?”
“书中从未记载?”
“发生了什么?”
“好像,变得更恐怖了...”
“把好像去掉...”
雷海深红,变得更加狂暴,血色雷柱,更是毫无征兆的砸落人间。
如深渊巨兽,嘶吼狂怒。
天地浑然一片赤红。
空间涟漪,壁垒扭曲,让人观之心悸。
从许闲的视角里看去,这第八重血色天雷,近乎将整个深渊占满。
那座囚笼。
无一幸免。
黄昏帝君,庞大的身躯,已被完全的吞噬其中。
许闲依旧藏在黄昏帝君身下,却也能感受到,这一重雷劫的与众不同。
这已经不再是只属于他的仙劫。
而是凡州天道,误认为是黄昏帝君庇护了许闲,干预雷劫,而降下的天罚。
哪怕黄昏帝君的肉体,替其抗下了大部分的天威,许闲也承受着,极大的威压肆虐。
身体紧绷,
灵气全力运转。
可他的嘴角却高高扬起,露出了得意的笑来。
他等到了。
黄昏帝君,亦无了之前的气定神闲,那巨大的血眸在血色雷霆的映照下,变得更加猩红。
阴鹜,
痛苦,
交替浮现。
粗重的呼吸声,掺杂着一声声低鸣。
许闲见此,不忘出言刺激道:“笑啊,你怎么不笑了呢?”
黄昏帝君没有吭声,咬牙硬扛。
铁链摇晃的更加剧烈,一些石柱上竟是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雷霆之威,并非一触即逝,而是持续肆虐。
雷霆轰鸣中,
有些石柱断了。
雷霆狂暴中,
黄昏帝君的肉身裂开了。
赤色雷霆,就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将其僵硬的外壳一刀一刀的劈开。
烟尘血色里,金色的液体,徐徐渗出。
许闲同样不好受,五脏六腑承受着极大的挤压,可比起黄昏帝君,却好很多。
所以,
他痛,却快乐着...
第八重天雷,持续的比前七重要久一些,却依旧无可避免,在某个节点,进入衰减期...
持续的衰减后,
九重天劫迟迟未落,本已血色化的雷云,变得更加爆炸,更加疯狂。
它在扩张,
不停的扩张。
从无到有,急速膨胀。
本是千里。
眨眼两千里,
须臾三千里。
整整三千里,激增了三倍不止,整个极北,一片血红,仰望,如见血狱深渊,欲要吞噬,整片人间。
不止圣人们看到了。
远在北境,东荒,北海,甚至魔渊的一些寻常生灵,也瞅见了。
晴日忽红,血色冲天,染红整片苍穹。
似有大灾降世。
懵然,
惊慌,
畏惧,
情绪逐级递增...
“那是什么?”
“天地异象,血雷落世...”
“极北,出事了!“
苍生混乱,凡灵生畏。
天威弥漫,血雷发疯的极北,那些暗中的强者,一退再退,恐遭波及。
有的无声不语,
有的惊到沉默,
有的吐槽不休。
“真是个变态!”
“这是要疯啊...”
“这是人干的事...”
还有的无比笃定。
“废了,这小子,绝对要死。”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当然,
更多的是绝望,对于那些圣人而言,就是绝望。
如果,
成仙,需要面对的是这样恐怖的清算,他们自问,成仙无望。
三千里血雷海?
还没落下,
就以乱一界法则。
他们如何能渡?
若是落下,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他们自问,
在这样的雷劫下,他们活不下来。
毫无胜算。
就是许闲那变态,也得死。
唯一不退的,
也只有问道宗的江晚吟五人了。
当然,
不退,
并不代表,此刻的他们心中不畏惧,单纯只是因为,他们答应过小师弟。
所以不能退。
在说了,隔着近乎万里,他们的内心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小师弟的处境,只会比他们更糟。
小师弟没畏缩,他们又岂能退...
只是,
他们五人心中同样没了自信。
小师弟,能扛过去吗?
雷云澈更是小声的嘀咕着,“小师弟,还是太急了些...”
他才五百岁啊!
无惧,
担忧,
患得患失...
除了祈祷,别无它法,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雷霆还在酝酿,聚集,欲要落下,最强一击。
罡风裹挟天威,已率先一步,砸下万里深渊。
深渊之下经历八重血雷的囚笼,沦为一片废墟,随处可见,铁链断裂,随处可见,石柱倒塌。
那虚无的地面,更是坑坑洼洼,焦黑密布。
囚笼尚在,却是破了。
可黄昏帝君,却丝毫没有要趁机挣脱的打算,而是奄奄一息,满目疲倦的趴在原地。
粗重的喘息嗡嗡回响。
金色的血液滴落,滋滋啦啦,灼烧着地面。
祂是不死,肉身不朽。
可,
在这样的天雷洗礼下,祂还是伤了。
气息乱了。
许闲同样也不好受,束发洒落,衣服多处碎裂,那张脸庞,更是染了雷痕,
若花脸的猫,些许狼狈!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受比方才更加狂暴的天威,眼里是得意,喑哑道:“怎么样,舒服吗?”
“呼呼呼!”
黄昏帝君,无声控诉。
许闲继续言语挑衅道:“还有一道,还扛得住吗?”
黄昏帝君第一次咧开了嘴,露出了那一口染着金液的獠牙。
讥笑道:“你该问你自己,这最后一劫,你扛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