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舟又看向萧永嘉,温声客气的嘱托道:
“还要劳烦你带知玉去母亲那儿一趟。她对此处不熟,还得托你多照应一些,真是劳烦了。”
萧永嘉听他左一个“劳烦”、右一个“托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好气地瘪了瘪嘴。
她几步走到易知玉身旁,对着沈云舟嫌弃道:
“行啦行啦,用不着你‘劳烦’。我和知玉如今也是朋友,若宁有事,我自然会好好招呼她,你就别在这儿说这些客套话了’,平日都没见你这么客气的,真是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完,她一把挽住易知玉的胳膊,语调轻快:
“你放心,有我在,保管不让你觉得尴尬。走,我带你过去找云姨。”
见萧永嘉这般直白地怼沈云舟,易知玉忍不住以帕掩唇,轻笑出声。
听她说要带自己过去,便温顺点头:
“好。”
沈云舟见萧永嘉对易知玉如此热络,丝毫不受方才言语影响,唇角微扬,又转向易知玉,声音放柔:
“那我便与长卿先走一步。”
易知玉颔首:
“嗯,你去忙吧。有永嘉相伴,你不必担心我。”
萧永嘉也跟着附和,语气里透着股理所当然的亲近:
“就是就是!有我在,绝不会让知玉一个人待着。”
沈云舟笑意更深,朝李长卿示意:
“我们走吧。”
李长卿点了点头,向易知玉与萧永嘉抱拳一礼,便随沈云舟一同转身离去。
见沈云舟与李长卿离去,萧永嘉便开口道:
“我们也去若宁那儿瞧瞧吧。”
易知玉轻轻应了声“好”,二人便相携而出。
从引路的下人口中得知,若宁竟将顾凛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寝屋安置,萧永嘉心中不由又是一惊——这让她愈发觉得,若宁对顾凛,绝非她口中那般绝情。
若真是毫不在意,又怎会将他安置到自己的卧房?
可真相究竟如何,终究得当面问清。
于是萧永嘉与易知玉加快脚步,随着引路婢女来到若宁的寝院。
刚进院门,便见萧若宁与云氏师徒正从里屋出来。
云氏一边走,一边细细叮嘱注意事项,萧若宁则凝神倾听,不时颔首。
待交代完毕,云氏又递上一张方子,声音温和:
“照此方抓药,每日早晚各一服,不出一个月,便可痊愈。”
萧若宁点头接过,垂眸细看片刻,才将方子递给身后侍女。
云氏又看向身旁的云清秋,云清秋会意,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只瓷盒,奉给云氏。
云氏转手递给萧若宁,嘱咐道:
“他背上鞭伤仍在渗血,想来是连日奔波、未能好生休养之故。此药膏涂于患处,早晚各一次,可助伤口早日愈合。”
萧若宁接过瓷盒,眼中掠过一丝隐痛——方才云氏为顾凛看诊时她就在侧,那满背狰狞渗血的鞭痕,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深吸一口气,强抑声线中的轻颤:
“好……多谢云姨。”
云氏含笑点头:
“那从今日起,我与清秋便不再留宿郡主这漫花小院了。郡主若有事,差人来易府寻我便是。”
萧若宁点了点头:
“好。今日真是麻烦云姨与大师姐了。本是想设宴好好答谢,结果反倒又欠了你们一份人情……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云氏轻笑一声:
“郡主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话间,三人已步出屋门,一抬头便瞧见了刚进院子的易知玉与萧永嘉。
易知玉二人见状,快步迎了上来。
萧永嘉看向云氏,关切问道:
“怎么样,人没事吧?”
云氏颔首:
“已无大碍,歇息片刻应当便会转醒。”
听她这么说,萧永嘉悄然松了口气,又转眸看向一旁眼圈微红的萧若宁,神色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玩味。
萧若宁被她这般直勾勾盯着,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捋了捋鬓发。
见她这副心虚模样,萧永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调侃道:
“这顾凛可真是有面子——吐口血昏过去,竟还能在若宁你的寝屋里头歇着。这般待遇,旁人怕是求也求不来呢。”
这话让萧若宁脸色更窘。
她这才后知后觉——方才情急之下,竟直接将顾凛带进了自己寝室。
她咬了咬唇,声音里透着尴尬:
“方才见他吐血,一时慌乱,来不及收拾别的厢房……又怕他真的出事,这才暂且安置在我这儿。”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着这解释苍白无力,话音渐渐低了下去。
萧永嘉见她这般,也不再逗她,免得她难堪,只顺着话道:
“人没事就好。若真在你这里出了事,反倒麻烦。”
萧若宁点头,又看向萧永嘉身旁的易知玉,面露歉色:
“真对不住……今日原是想好好宴请你们以表谢意,没承想突然生出这般变故,搅了大家的兴致。”
易知玉轻笑一声,语气温软:
“哪有没吃好?我今日酒也饮得尽兴,点心也尝得可口,菜肴更是合意得很。”
萧若宁听她这般宽慰,心中愈发感动:
“今日宴席散得仓促,便不作数了。待改日……我再好生设宴,郑重答谢你们。”
易知玉眼含笑意:
“好,那我便在家中静候若宁你的邀约了~”
此时云氏也温声开口:
“郡主既有事要忙,我与清秋、知玉便先告辞了。”
萧若宁连忙点头:
“好,我送你们出去。”
云氏却摇了摇头:
“郡主不必如此客气。这院子我已走熟了,我们自己出去便好。顾世子想必不久便会转醒,郡主且去忙吧。”
萧若宁应了声“好”。
易知玉亦朝她微微颔首:
“那我便同母亲、大师姐先行一步了。”
几人互相道别,易知玉便随云氏、云清秋一道朝院外走去。
见众人离去,萧永嘉一步上前,站到萧若宁面前,故意板起脸,摆出一副严肃模样:
“萧若宁——你是不是该同我好好解释解释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萧若宁脸上又是一窘,话音都有些不稳:
“解、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