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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徐达断不可留!

    王俭?

    胡惟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是他安插在都察院的重要棋子之一,为人机敏而狠辣,善于察言观色,罗织罪名,是他监控、打压异己的一把好刀。

    但此人通常不会在白天,尤其是不当值的时候直接来府上。

    除非……

    “让他进来。”

    胡惟庸放下手炉,坐直了身体,脸上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威严与沉静。

    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身形瘦削,穿着青色御史常服,年约四旬的官员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他便是王俭。

    此刻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惶恐、焦急与献媚的复杂神情,额角甚至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一路赶来,心绪不宁。

    “下官王俭,参见相爷!”

    王俭走到书案前三步远的地方,撩袍就要跪下。

    “不必多礼了,”

    胡惟庸摆了摆手,声音平淡,“何事如此匆忙?”

    王俭这才止住下跪的趋势,躬着身,从袖中掏出一本用青色封皮包着的奏折,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颤意。

    “相爷,下官……下官今日整理通政司转来的部分奏章,发现……发现了一些东西,不敢擅专,特来呈请相爷过目。”

    胡惟庸眼神微凝,示意身旁侍立的一名哑仆接过奏折,放到书案上。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指尖点了点那青色封皮:“弹劾奏本?弹劾谁?”

    王俭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却也更急促:“回相爷,是……是几份联名和单独的弹劾折子,主要针对的是户部清吏司郎中赵文彬,工部营缮司主事钱有禄,还有兵部武库司员外郎孙德海……”

    “以及,宁波市舶司副提举王顺之等人。”

    听到这几个名字,胡惟庸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赵文彬、钱有禄、孙德海,这三人明面上与他并无直接统属关系,甚至分属不同衙门。

    但暗地里,都是他庞大利益网络中的重要环节。

    赵文彬负责在户部为他的一些特殊款项做账目掩护。

    钱有禄借工程之便,为他及党羽输送利益。

    孙德海则与军中,乃至宁波港的走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宁波市舶司的王顺之,更是他操控港口走私,分润利润的关键人物之一!

    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弹劾奏章上,绝不是巧合。

    “弹劾何事?”

    胡惟庸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弹劾的罪名……五花八门,”

    王俭额头的汗更多了,“有说赵文彬贪墨河工银两,账目不清,有说钱有禄在营造皇陵工程中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有说孙德海倒卖军中陈旧器械,中饱私囊……”

    “至于那王顺之,罪名更直接,说他‘勾结海商,私放禁货,抽分肥己,坏朝廷市舶法度’!”

    每说一项,王俭的声音就抖一下,胡惟庸的脸色就沉一分。

    这些罪名,虽然都指向中下层官员,没有一字提到他胡惟庸。

    但哪一件不是捅在他的钱袋子上,割在他的命脉上?

    尤其是宁波王顺之一事,几乎就是冲着走私网络的核心去的!

    “是谁上的折子?”

    胡惟庸的手指,已经轻轻按在了那本奏折上。

    王俭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低声道:“联名奏本,是以都察院几名御史,还有六科给事中的名义……”

    “但据下官私下探知,串联发起之人,背后似乎……似乎是魏国公府的门路。”

    “单独上本的,也有几人,其中两个,是徐大将军旧部出身,如今在大都督府任职。”

    “徐达?!”

    胡惟庸的瞳孔骤然收缩,按在奏折上的手指猛然收紧,骨节泛白。

    这个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

    徐达,不同于刘伯温。

    刘伯温是孤臣,是清流领袖。

    虽有权谋,但树敌太多,根基在文官清议,扳倒他,甚至让他病故,虽有风险,但反对声浪会被其政敌的欢呼部分抵消。

    可徐达……

    他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是朱元璋从小一起光屁股玩到大,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生死兄弟!

    更是军中无可争议的领袖,所有淮西勋贵武将心目中共同的大哥!

    他不仅战功赫赫,更难得的是为人谨慎低调,深得皇帝信任,在朝在军,威望如山。

    动刘伯温,是朝堂争斗,动徐达,那几乎等同于向整个洪武朝的功臣集团,向皇帝的旧情与权威发起挑战!!

    王俭见胡惟庸反应如此之大,以为说中了要害,连忙上前半步,声音带着煽动性的急切、

    “相爷明鉴!此事绝非偶然!”

    “定是徐达见刘伯温已去,朝中无人再敢明面与之相抗,便以为时机已到,想要扳倒相爷您啊!”

    “他指使门下、旧部,从这些边角之处下手,分明是想斩断相爷臂膀,敲山震虎!”

    “今日弹劾的是赵文彬、王顺之他们,明日恐怕就敢直接指摘相爷您监国期间的举措了!”

    “若任由他们这般下去,待陛下回銮,看到这累累弹章,必然龙颜大怒,下令严查!”

    “到那时,顺着这些线头摸上来……后果不堪设想啊相爷!”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甚至涌起一层病态的红晕:“徐达不死,必为相爷心腹大患!”

    “他在朝一日,就如同一把悬在相爷头顶的利剑,时时刻刻盯着相爷,寻找破绽!”

    “此人不除,相爷大业难成,我等身家性命,亦恐难保啊!”

    “住口!”

    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喝,骤然在书房内炸响!

    胡惟庸猛地从圈椅中站起身,身上的貂皮坎肩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跳动,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睛此刻喷薄着骇人的怒意,死死盯着王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王俭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连告罪。

    “相爷息怒!相爷息怒!”

    “下官失言!下官该死!”

    “下官……下官也是一心为相爷着想,忧心如焚,才口不择言……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胡惟庸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着脚下抖成一团的身影。

    过了好半晌,那股翻腾的怒火才被他强行压下去,但眼神依旧冰冷刺骨。

    “为我着想?”

    胡惟庸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讥诮与寒意,“你是想拉着我,还有这满府上下,一起去给徐达陪葬吗?!”

    他缓缓坐回椅子,捡起地上的坎肩,动作有些僵硬地重新披上。

    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暖意,驱散心头那因为徐达而泛起的刺骨冰寒。

    “杀徐达?”

    胡惟庸像是在问王俭,又像是在问自己,“你说得轻巧!”

    “徐达是什么人?他是陛下的兄弟!是军中战神!”

    “你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不用陛下动手,蓝玉、常茂那些杀才,还有遍布朝野的淮西子弟,就能先把你我撕成碎片!”

    “更别说陛下那里……”

    “陛下对徐达的信任,远超你我想象!”

    “刘伯温死了,陛下或许会疑心,会追查,但未必会如何。”

    “可徐达若是死了,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语意,比任何言语都更恐怖。

    王俭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官服。

    胡惟庸不再看他,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书房里只剩下这单调的敲击声和王俭压抑的细微喘息声。

    徐达……徐达……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王俭的话虽然愚蠢冒进,但有一点没说错。

    徐达的存在,确实是他掌控朝局,乃至实现更大野心的巨大障碍。

    有徐达这尊大神在朝,许多事情就不得不更加隐蔽,更加小心。

    徐达或许不会主动与他为敌,但徐达的门生故旧,军中旧部,那些看不惯他胡惟庸所作所为的正直之人,很可能会聚集在徐达这面旗帜下,形成一股他无法忽视的制衡力量。

    这次弹劾,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更重要的是,正如王俭所说,这些弹劾虽然暂时没有指向他,但赵文彬、王顺之这些人,都是他网络中的重要节点。

    一旦被查实,顺藤摸瓜,难保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皇帝即将回京,叶凡在地方上搞风搞雨,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整个火药桶。

    “一群废物!”

    胡惟庸忽然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被弹劾的赵文彬等人,还是在骂眼前不成器的王俭,亦或是骂所有给他带来麻烦的人。

    “平日里,本相是怎么交代的?”

    “做事要干净,尾巴要藏好!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现在让人抓住了把柄,捅到了都察院,倒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王俭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砖上,连声请罪:“是下官等无能!是下官等疏忽!”

    “累及相爷忧心,罪该万死!”

    “求相爷……求相爷想个法子,救救我等……”

    胡惟庸厌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般:“滚出去!让本相清净一会儿!”

    “是……是!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王俭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官帽都忘了戴,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袍,躬身倒退着,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书房,还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胡惟庸一人。

    寂静重新弥漫开来。

    但此刻的寂静,却比刚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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