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芙听到这声音,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身体僵硬地回头,就看到大伯父南振邦逆着光走过来。
此刻南振邦穿着行政夹克,一身风尘仆仆的,但是气场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南雪芙他们不知道的是,南振邦刚出差回来,还没有进南家,就在车上听说家里动用了他的高干病房名额。
南振邦担心是妻子思念女儿过度又生病了,这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南雪芙他们在说什么“女儿”。
他刚上楼所以没听全,就听见了两个字。
但却也足够让他沉寂多年的心脏猛烈跳动了。
“雪芙,你刚才说什么?谁是我的女儿?”
南振邦大步走到几人面前,目光如炬的盯着南雪芙。
南雪芙手指冰凉,下意识地往后缩,胳膊碰了一下旁边的亲爹南兴华。
南兴华到底是只老狐狸,反应极快。
他强装镇定地迎上大哥的目光,扯出一个笑脸:
“大哥,你听岔了。是雪芙这孩子,刚才跟我说起以前在南方见过的一个小姑娘,她怀疑那个小姑娘可能是咱家丢的囡囡。”
一听这话,南振邦原本严肃的脸瞬间变了。
“在南方哪里见到的?什么时候?”
南雪芙抿了抿唇,心里慌得要命。
要是让大伯父知道姜笙笙是他女儿,把姜笙笙认回南家,她以后在南家还能有什么地位?
嗯!
绝对不能让大伯父怀疑姜笙笙的身份!
南雪芙想着,眸光微转,就硬着头皮开始编瞎话:
“大伯父,是在南方纺织厂,就是那个最大的香南方纺织厂。”
南振邦闻言,眉头皱起:
“我知道那个厂,前些日子还出了乱子。你记得那姑娘叫什么吗?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南雪芙手心全是汗。
但她还是把谎扯到底了:
“听工人们说她姓石……好像是三个字的名字。长得挺秀气的,其他的我也没看清。”
说到这儿,她怕南振邦还要细问,赶紧加了一剂猛药:
“不过大伯父,那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说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南振邦身形一晃。
结婚了?
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如果那个姓石的真是他女儿,推算一下年纪,那岂不是十几岁就生了孩子?
他的宝贝女儿,流落在外竟然小小年纪就要嫁人生子操持家务?
怎么能这么苦!
南振邦心里像是被刀绞一样疼,眼眶瞬间就红了。
南兴华一直在观察大哥的表情。
他知道女儿是在胡诌,怕南振邦真的派人去查那个不存在的姑娘,到时候露馅了更麻烦。
于是他微微眯了眯双眸,主动请缨:
“大哥,你也别太难过。有线索就是好事。我管工会比较多,跟那边熟,不然我亲自去一趟南方?看看是不是咱们的囡囡?”
只要让他去,他随便找个理由说人搬走了,或者死了,这事儿就能拖过去。
可南振邦却摆了摆手,声音沉闷:
“不必。这件事我会亲自安排亲信去办。”
说着,他看了一眼弟弟,怕对方误会,便又解释了一句:
“如今盯着南家的人多,加上本家那边马上要选新族长。你我的身份都敏感,还是谨慎些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听到“选新族长”这四个字,南兴华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偷偷握紧了拳头。
南家是个大家族,这一任族长快不行了,下一任族长要在他们这一辈里选。
他不是南家亲生的,本来没资格。
但如果他能用手段当上族长,就能掌控南家所有的隐形资产和人脉。
到时候,就算南振邦官做得再大,在家族内部也得听他的!
南兴华心里那团野火烧得噼啪作响,面上却装得恭恭敬敬:
“大哥说得对,还是大哥考虑得周全。”
南振邦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眼底的贪婪。
他现在满心都是病房里的妻子,还有那个可能正在南方受苦的“女儿”。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指了指病房门:
“你们不进去看看?”
南雪芙这才回过神,赶紧换上一副乖巧讨好的笑脸,抢先一步走到门口。
“进去,当然要进去看看大伯母。大伯父,我帮你开门呀。”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握门把手,想在大伯父面前表现得懂事贴心一点。
可南振邦看着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心里莫名就有些烦躁。
他冷淡地避开南雪芙的手,声音没什么温度:
“不用,我自己开。”
说完,他看都没看南雪芙一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南雪芙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病房里。
慕容雅正坐在床边削苹果,南家三兄弟和陆珩围在床尾,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盯着打点滴的姜笙笙。
听到开门声,大家都回过头。
“爸?你回来了!”南时樾站起身。
慕容雅也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刀,眼圈红红地看着丈夫:“老南……”
南振邦看着妻子憔悴的样子,心疼坏了,大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
“怎么回事?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怎么突然就动用高干病房了?”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姜笙笙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感觉头还是有点晕,眼皮很沉。
但耳边那个低沉浑厚的男声,让她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看看。
于是姜笙笙也就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后……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站在床边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正气,眉宇间带着威严,但看着慕容雅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是谁啊?
南振邦原本目光都在妻子身上,可是上位者的敏锐直觉让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顺着视线看过去。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南振邦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床上的姑娘脸色苍白,虽然有些虚弱,但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还有那挺翘的鼻子,流畅的下颌线……
太像了!
这姑娘怎么长得这么像他死去的母亲?!
南振邦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他颤抖着手指向姜笙笙,声音都在发抖:
“这……这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