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川提出的计划绝非空想,至少在他熟悉的游戏世界里,这一套法子几乎百试不爽,鲜有不灵的时候。
在他修为还低时,一度靠着类似的计划,不费吹灰之力端掉了好几个强大山贼窝,包括哪些盘踞山洞的妖怪巢穴都没能幸免。虽然后来用得越来越少了,但不是计划不好用了,而是他修为日深,不屑再用那些弯弯绕绕的计划,那时发愁的是敌人太少太弱,不够他酣畅淋漓一战。
反正钟泰听完他的计划后,拍着双手表示支持。
至于陆玲和袁飞珍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拼杀,没有热烈的表示支持,但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主要是觉得太麻烦。
总而言之,计划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了起来。
苏川负责准备计划——他刚刚提出来的计划明显不够完善,还需要再从长计议。然后他随身携带的毒药、蒙汗药不够多,所以需要钟泰另外想想办法。接下来陆玲的任务是向张巡检和乌监镇索要物资。最后袁飞珍作为除魔校尉,脑子跟不上修为,只要不添乱就好了。
不知道张巡检和乌监镇从哪里搞来的酒,是从镇上的酒楼采买来的,还是向富户、百姓摊派来的,反正一个下午过去,几十坛烈酒就被送到了大家面前,坛口封着厚实的红布,酒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然而这个时候天色已晚,不管什么计划只能等到第二天。
一夜无话。
既然是自己的计划,苏川半点不含糊,第二天一大早就忙活着将酒坛挨个打开,取出他的毒药和蒙汗药,还有钟泰找来的毒药、泻药、春药往酒坛里倒,接着使用木勺搅拌均匀。
“差不多就这样吧。”苏川忙完凑到坛口闻了闻,只有醇厚的酒香,半分药味都闻不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也有可能是他嗅觉不够灵敏。
“还是要保险起见。”苏川自顾自说,舀出一小碗药酒递到事先准备好的土狗嘴边。
土狗嗅了嗅,没有闻出什么特别之处,或者闻出来了也不知道那些奇怪的味道有什么名堂,反正三两口就把药酒喝完了,旋即摇摇晃晃地瘫在地上,舌头吐得老长,眼睛半眯着,像醉死过去一般,没有丝毫痛苦挣扎的迹象。
“可以了。”苏川挥了挥手,指挥袁飞珍把那些酒坛全部搬到板车上面。女汉子也不是全无用处。
“我们真的让那些普通人扮演车夫?”陆玲走到苏川的身边,眉头微蹙,“是不是太危险?”
“为什么不让我们扮演送酒的车夫?我们清楚计划的每一步,由我们来送,难道不是更稳妥吗?”陆玲抱着枪,明显对让普通民壮涉险有些不放心,她一直很重视普通人的性命。
“再凶的狗,见了常年杀猪的屠夫也会绕着走。”苏川双手抱胸,“你觉得,那些通了灵智的猿猴,会不会比狗更会看人下菜碟?”
“哎?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袁飞珍插嘴,“为什么狗一瞅就能分辨出谁好欺负?难道它们长了火眼金睛?”
“一个是眼睛,它们会看。”苏川想了想,“还有一个是鼻子,它们会闻。”
“屠夫常年在屠宰场工作,身上沾染的血腥味虽然人闻不到,但是狗却能轻易识别,明白那是一种充满危险的味道。”苏川记得狗的嗅觉是人类的四十倍以上,大部分动物的嗅觉都比人类好,“我们都是除魔校尉,我们的身上也有类似于屠夫的味道。”
“但是我穿着这一身制服,照样有妖怪来偷袭我。”袁飞珍推了推鼻子。
“那是它们蠢,或者被逼急了。”苏川斜瞥了她一眼,“你只看到那些袭击你的妖怪,就没想过——有多少本来藏在暗处想偷袭你的妖怪,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早就悄摸摸溜走了?那些没发生的危险,你自然不知道。”
袁飞珍张了张嘴,琢磨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倒也是这个理。”
“我们当然可以伪装。”苏川叹息道,“伪装的肯定不如真的。”
苏川话音刚落,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张巡检领着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民壮走了进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愿意出赏金,肯定有人愿意出头,没有钱比死更可怕。
“我把人带来了。”张巡检指着两个民壮,“我已经把你们的要求告诉了他们。”
“好……我再补充一下。”苏川走上前,神色严肃地给两个民壮交代注意事项。
“你们推着板车,直到姑婆山下停下来。如果那些猿猴不出现,你们就守在车旁边吃肉喝酒,尽量让酒香飘出去……”
“对了,记得离开的时候,推倒那些酒坛……”
“为什么要推倒那些酒坛?”袁飞珍又凑了过来。
“主要是我怕它们把那些酒搬回去藏着不喝。”苏川拍了拍酒坛,“只要把这些酒坛砸了,酒坛破了就没有办法继续保存酒了。为了不浪费,它们只能当场把酒全部喝光了,我们的计划也就成了。”
袁飞珍听得连连点头,说道:“你太狡猾了。”
“这都是小伎俩,不值一提。”苏川摆了摆手,不是他谦虚,事实就是如此,他还有更多手段没有用呢。
就这样,巳时,太阳升至东南角,临近正午,两个年轻、机灵的民壮推着板车往姑婆山去了。板车上的酒坛码得整整齐齐,外层裹着粗麻布防止磕碰,防止路上不小心掉下去。
一路顺着泥巴路前进,直到姑婆山下的老树下,两人才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开溜,等了片刻没有等来群猿,从板车上面搬下一坛提前准备、没有下药的酒,“啪”地拍开泥封,又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烧鸡,各自扯了一条鸡腿,就着酒大快朵颐。
烧鸡刚刚啃到一半,突然听得山上传来“嗷嗷”的啸叫声,声音粗粝,越来越近。两个民壮对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顾不上啃鸡,手忙脚乱地掀翻板车,只见酒坛“乒乒乓乓”滚了一地,摔碎在石头上,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石缝往下淌,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做完这一切,两人拔腿就往平康镇的方向跑,头都不敢回一下。
此时的平康镇门口,苏川正迎着阳光欣赏着他的剑——符筠竹送给他的火龙剑,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血——远远望见两个民壮狂奔的身影,立刻收起剑,迎了上去:“怎么样?那些猿猴出来了吗?”
“出、出来了!”年轻的民壮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色发白。
“那一只持剑的白猿呢?”苏川最关心的还是那一只白猿,白猿手中的剑是他从巍京辛辛苦苦跑来平康镇的主要目的。
“不知道。”另一个民壮回答,“我们听见叫声,赶紧推倒了车就跑,没敢回头看。”
“你们就那么怕吗?”乌监镇呵斥道。
两个民壮不敢还嘴。
“不关他们的事情,换做是我也不敢回头。”苏川闻言苦笑一声,没有难为两人,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分给他们。“辛苦你们了,拿着钱去镇上歇着吧,平复一下心情。”
两个民壮千恩万谢地接了银子,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陆玲抱着枪,她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个时辰太长了……再等半个时辰,或者一炷香时间吧。”苏川抬眼望了望天空,“那些药发作需要时间,等它们药效彻底上来,咱们再动手,可以省不少力气。”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张巡检说,“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苏川看了张巡检一眼,知道对方就是想要分一杯羹,分一点功劳,但是这里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
“不需要有人留下来保护平康镇吗?”乌监镇更关心平康镇的安全。
“那些猴子应该还没有那么聪明,还没有分兵攻打平康镇,出其所不趋,攻其所必救。”钟泰说着笑了起来,“会不会有些乌鸦嘴了?”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五个人没有骑马或者骑驴,而是步行走到姑婆山下,只见老树下面满地都是东倒西歪的猿猴——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趴在酒坛边,嘴里还叼着没啃完的烧鸡骨头,个个人事不省。
“真有效!”袁飞珍眼睛一亮,指着猿猴身边的柴刀、长枪,“居然是真的,这些猴子居然真的会用武器!”
“那些武器都是它们抢来的。”张巡检说,“那些猴子力气很大,很凶,拿着武器,比我们的民壮还要强一点。”
苏川看着一地猿猴,他想的是六品登堂入室以后,人海战术就没有那么大用处了,但是在此之前始终十分有效,所以他必须尽快进入六品,那是就不怕被一群人随随便便围住,然后打死。
“你看什么?”钟泰问道。
“没什么。”苏川说着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一只猿猴的胸口,身子还是热的,似乎还有心跳,随手抽出火龙剑,一剑精准地刺穿那只猿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