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浓已经由侍女扶着出来。
这比在城楼上看可近多了。
意识到她只是略施粉黛后,赵玥烟羡慕哭了,“我这辈子是没法白成这样了。”
“最要命的是,郡主的皮肤是粉白粉白的,跟云酥斋的糕团似的,好想啃一口。”
两位夫人还没开口,江挽就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做梦呢吧?小心等下承安王卸了你的脑袋。”
赵玥烟悻悻地吐了吐舌头,“对哦,话说承安王今日怎会缺席?郡主难得出门几回,听说王爷一次不落地护在左右。”
江挽望向门口,“难道这会儿要避嫌?”
赵玥烟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今日朝堂大事,我父亲一大早便出门了,别看我们这里的女眷是来恭贺的,有一半都坐立难安,你瞧瞧对面。”
她父亲官拜礼部侍郎,消息比江家灵通。
穆揽月先前是想将云相一党的官眷全部剔除,但这一来少了一半人不免冷清,她还是筛选了些,正好敲打一番。
清浓出场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停了。
她站到正中央盈盈一拜,大方朝宾客地行了揖礼,提裙在顾老夫人跟前跪下。
顾老夫人拿起托盘上的玉梳轻轻地为她梳头。
长公主起身,洗过手后站定,待梳头结束后才走到清浓跟前,从陈嬷嬷手中取过罗帕和发笄。
她高声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接着拿着手中发笄替清浓梳头加笄。
门外突然响起嘈杂声。
清浓微微皱眉,似乎是她那没血性的爹。
她刚要动身就被长公主按住,“沉心,勿动。”
清浓深吸了口气,端跪在前。
周围响起不少细碎的议论声。
外面是沈言沉和沈清瑶的喊声。
异常嘈杂。
长公主侧眼望出去。
不过片刻外面就没声了。
顾老夫人走上前象征性地正笄。
清浓站起身,席位上的各家夫人小姐都跟着起身作揖祝贺。
“去吧,浓浓,这里有姑母在。”
清浓得了话,回房更衣。
春风渐暖,吹起廊边薄纱帘幕,清浓一身浅粉色的襦裙走出来。
衣裙衬得她肌肤雪白,比院中桃花还要娇靥。
荷叶裙边绣着缠枝暗纹,随风飘扬,行走间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样的设计格外别致。
不少小姐激动地攥着丫鬟的手,这样丝滑的绸缎,怎么在漱玉阁都不曾见过。
清浓走到堂前,见到高堂上的提前摆好了母亲的牌位,她眼眶一红。
她跪下规矩地行了叩拜大礼。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一只长箭在她耳畔两寸处掉落。
周围惊呼一片,夫人小姐们纷纷退到一旁。
赵玥烟和江挽扶着母亲迅速撤退,跟逃跑的小兔子一样。
倒显的清浓站在最前方格外醒目。
顾韵立刻反应,伸手拉了清浓一把,“郡主小心!”
清浓一下跌入她怀中,正好转身面朝门厅外。
等混乱过去,她看到了地上两只箭羽。
一只普通的。
另一只,火红色的。
是赤尾羽。
且用力极准,穿箭而过。
清浓惊喜抬眸,只见穆承策一身朱红圆领广袖长袍。
胸前和两肩皆绣着团龙纹样,玉带皂靴。
一身朝服便匆匆赶来。
此时穆承策也看到了她,微微颔首后放下长弦弓。
他将弓递给墨黪大步流星走进来。
墨黪领命出门,玄甲军将整个郡主府团团围住。
敢在王妃笄礼上动手,真是脑袋不想要了。
“承策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郡主勿怪!”
他大方地走进门,言语间疏离客套,眼神却片刻不离清浓,“可有吓到?”
他微微侧眸望了眼碍事的顾韵。
顾韵赶紧松手,心里蛐蛐到:不就是抱了下你未来王妃吗?用得着吗?
她就是好心才拉清浓一把,这狗男人真不知好歹。
依她说清浓就该休了他,跟她回太傅府。
她要让祖父收清浓为干孙女。
这样以后这倒霉王爷就再也不敢欺负小浓浓了。
看了这么久,顾韵真是喜欢清浓的性子。
她决定了!
今晚就将郡主拿下!
如此有胆色的女子。
当得起昭华二字。
清浓红着脸从顾韵怀中出来,察觉到她的不舍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顾韵捧着心肝儿直颤。
好可爱!
怎么办?
想偷回家!
于是,她看穆承策的眼神更加不善。
也许是因为顾太傅是承安王的启蒙恩师,顾韵小时候有段时间见多了他因为顽皮不肯念书还跟祖父顶嘴狡辩的模样。
她压根儿就不觉得承安王恐怖。
不过就是个能把祖父气得说不上话的“混账东西”而已。
清浓退了一步,微微拉开距离才答道,“王爷多虑,我没事,这箭……”
周围的夫人小姐尴尬地坐回位上。
但之前杯盘碗盏撞了一地。
陈嬷嬷赶紧遣人进来收拾。
没过一刻钟,挹翠阁内又恢复了精致风雅的模样。
穆承策走到清浓跟前,“别怕,无耻鼠辈,掀不起风浪。”
他语音沉稳有力,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不过穆承策心中有数,按这箭的位置绝不会取了清浓的性命。
来人是在挑衅。
宇文拓,你好的很!
看来老漠北王气数将尽,他想尽办法也要带走浓浓。
清浓松了口气,想问今日朝堂纷争,但又不合时宜,她只能生生忍下。
今日襦裙十二米的摆幅,春风拂过,荷叶裙边的缠枝莲纹似勾人的小爪子,时不时蹭着他的衣袍。
缱绻勾人。
长公主见二人情意浓浓,半天才出声提醒,“今日还有流程未完,你既来了便留下观礼吧。”
穆承策退后两步,朝长公主和顾老夫人拜了拜才就近坐下,“我今日只是奉命替昭华郡主送嫁妆,流程继续!”
什么?嫁妆?
不是聘礼吗?
堂下坐着的夫人小姐都以为听错了。
先前昭华郡主与沈家断亲时就拖了数不尽的嫁妆出来。
难道还有?
穆揽月心中有数,安抚了清浓一眼,说道,“那就继续,等礼成再说,浓浓去更衣。”
清浓压下心中疑惑,点头由霜月,雪霁扶着出去。
等她换上雪色曲裾出来,穆揽月接过发钗,走到她面前,高声吟颂祝:"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顾老夫人取下她头上发笄。
穆揽月握着发钗,小心地给她簪上,心中万分感慨。
顾老夫人替她象征性地正了发钗,又想起自家那个皮猴儿。
各家夫人们纷纷起身道贺。
有承安王在,整个氛围都十分严肃,无人开口。
清浓起身回礼,裙身上绣着大朵暗色合欢花。
明明身上花团锦簇,头上簪金带翠,可偏偏搭配合宜。
自成风味。
不落俗套。
还未行笄礼的姑娘们眼热地望着,生出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