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棠没撒谎。
她是真不记得封庆山是谁了。
毕竟她现在每天忙得不行,哪有空去记无关紧要的路人名字?
又不给钱。
最后还是元宝提醒她:“宿主,封庆山是封映秋的哥哥。”
“哦。”江明棠顿了顿,“谁是封映秋?”
元宝:“……”
它换了种说法:“封庆山就是你跟裴景衡在军营第一次见面时,跟陆远舟斗殴,被罚五十军棍的那个士官。”
江明棠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他呀。”
她记得那一回,她在军营里狠狠挣了一波陆远舟的好感度。
对于自己挣的钱,她一向是很有印象的。
而对于不能让她挣钱的人,她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有事?”
当初因为江明棠,封庆山被太子罚了五十军棍,江时序亲自执行的,差点没把他打废掉,在榻上躺了两个多月。
英国公府寿宴上,他妹妹映秋又被江明棠给打了,事后封家还被大臣以妄议储君的名义参奏,被皇帝责罚。
妹妹挨了杖责不说,他还被江时序揪住错处不放,被逐出了虎贲军。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江明棠!
结果今日相见,她居然说不认识他,还是这副态度,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封庆山不由怒火中烧。
他阴恻恻开口:“当然有,你让我过得这么惨,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闻言,秦照野神色微冷,往前站了一步,将他与江明棠隔开:“你想干什么?”
见状,封庆山一愣。
秦照野不怎么与外人来往,他并不认识他。
见他护着她,封庆山恶劣一笑:“江明棠,你刚跟陆家长子退了婚,就勾搭上新男人了,速度真是快啊。”
“可见我没说错,在商户家中养大的,能是什么好货色?若不是回了威远侯府,怕不是人尽可夫,连青楼妓子也不如。”
秦照野脸色立沉,腰间短刃瞬间出鞘,速度快到封庆山根本没反应过来,刀锋就抵在了他脖子上。
他下意识抬手反击,但对方的速度比他更快,在他手刀劈来之际,以腕作挡,强行压下,而后反握住了他的手腕,狠厉一折!
咔嚓一声。
短促的脆响后,紧接着是爆发的惨叫。
封庆山面容扭曲,额头暴汗,手腕以诡异角度弯折,痛得他想在地上打滚,可脖颈之间,已然割破血肉的刀锋,让他不敢乱动。
秦照野漠然开口:“你想死?”
语气平淡地,好像在问人吃过早膳没有。
但那双眼睛,此刻锐利地仿若刀锋,直直刺向封庆山,令他胆颤。
这番变故,连江明棠都被吓了一跳。
乖乖,五个亿可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元宝:“宿主,淡定,你别忘了,秦照野可是提刑使,他只是恐女,所以在你面前比较弱势,但他在诏狱审讯重刑犯时,拆骨卸肉都是家常便饭。”
待江明棠缓过神来,看着封庆山脖间血流如注,眼皮一跳。
封氏是二皇子一党,而英国公府是太子党。
要是这时候秦照野真把封庆山宰了,封家必然不肯罢休。
到时候涉及朝堂,可能会影响到十个亿。
要整死封庆山,她多的是兵不血刃的办法,眼下,她必须制止秦照野。
于是,江明棠赶忙开口叫了他一声:“秦公子!”
她保持着跟他的距离,柔声道:“此人不过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秦照野侧目,看见她颇有些惊惧的眼神,面色一滞,总算是收了些许戾气,把刀收了起来:“好。”
江明棠这才松了口气。
几乎是秦照野的刀锋一撤离,封庆山就瘫软在地,冷汗直冒,痛不欲生。
看着那转身离去的两个人,他想爬起来拦住他们,报复回去,却因为恐惧,连丝毫力气都没有。
他不想就此罢休,在看到不远处的马匹时,眼底的怨毒翻涌。
江明棠正打算换个地盘,继续挣秦照野的积分呢,忽地听见一串尖锐而又独特的口哨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响。
她下意识回眸,便见场中本来还安静的马儿,像是发了狂一般,不管不顾地冲她这边冲来,眨眼就到了面前。
眼看着她就要被马撞飞出去,一道身影迅速动作,抱住她就地一滚,脱离场中。
与此同时,几个驯马师惊魂未定地赶了上来,将失控的马儿制住。
尘灰弥漫,烟尘四起。
天旋地转之后,江明棠被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拥住。
是秦照野。
意识到他救了她,江明棠刚要去关心他一二,便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秦照野的脸色惨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满是冷汗。
他不复刚才的冷厉,全身颤抖,连牙齿都在打磕碰,瞳孔开始涣散,只觉得昏昏沉沉,将要失去神智。
江明棠心下咯噔一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快吓哭了:“秦照野,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她有元宝保护道具,不需要他救的!
呜呜呜呜,她的五个亿,可千万别出事啊!
不远处,目睹一切的秦子谦跟秦知意天都塌了:“大哥!”
他们顾不上许多,急忙跑了过来,见自家大哥已经快昏过去了,秦知意慌忙去叫大夫。
秦子谦此时也慌了手脚,在看到大哥身上没有明显的创伤时,明白了他并非被马践踏所伤,而是因为江明棠。
刚才情急之下,大哥抱住了江小姐。
见江明棠还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大哥,秦子谦语速急促:“江小姐,抱歉,我大哥现在是恐女病症发作了,麻烦你离他远一些。”
江明棠回过神来,连声应下:“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转过身去,抬步离开。
然而下一瞬,却又顿在了原地。
一只颤抖着的,无力的手,用近乎执拗的力道,拽住了她的衣摆,指节泛白,还在剧烈颤抖,却始终没有松开。
江明棠愕然抬眸,便对上了秦照野几近涣散的瞳孔。
他的眼神空洞,却正看着她的方向,从喉咙里挤出了破碎不堪,却又异常清晰的几个字。
“别……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