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与丫鬟珊瑚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姑娘,这几日,天愈的发冷了。还是要带上几件大毛的衣裳才好,哦,还有姑娘素日用的手炉,油衣也得带上一件……”珊瑚往外搬东西的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油衣:古代的“雨衣”,用绢帛做内里,外表刷上桐油,致密防水,可御风雪,是官员和富贵人家出门必备之物)
封砚婉一边听珊瑚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收拾着东西,仿佛心情都好了一些似的。
此次回来,封砚初并不打算多待,不过巳时中就要回去。恰巧二妹妹的行囊也收拾完毕,便坐了府里的马车,而自己骑来的马则由暮山牵回广林巷。(巳时:9:00-11:00;巳时中:10:00)
“妹妹打扰二哥了。”封砚婉到跟前行了一礼,带着歉疚说道。
“二妹这是哪里话,自家兄妹怎的生分了。”
封砚初话音刚落,一旁前来送行的三妹封砚潼故作羡慕地说:“我还想去呢,可惜我母亲不允。”
长姐封砚敏心情早已好多了,她将一个包裹递给珊瑚,“母亲知道你要去广林巷暂住,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件御寒的斗篷,去了那边也好,正好散散心。”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些时日,下人们之所以说三道四的,是母亲故意放纵所致,毕竟因着四郎的事,母亲生了好大的气,如今这斗篷算是表现出软化的态度。
此刻,封砚婉的鼻子有些发酸,自从四哥那件事之后。她总觉得和姊妹们疏远了,现下见两人如此关心,笑意终于浮上脸颊,“替我多谢母亲,也谢谢姐姐和三妹前来相送。”
拜别众人之后,这才上了马车。
谁知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了下来。
封砚初撩开帘子,伸头问道:“怎么回事?”
过了一小会儿,暮山这才小跑上前,将一个密封好的信递了过去,低声道:“郎君,这是肃王世子殿下的人拿来的,让小的交给您。”
封砚初接过信一瞧,外头既没有著名,也没有任何笔墨标注,沈在云这是什么意思?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将信收了起来。
回到‘枕松闲居’后,李妈妈见二姑娘来了,连忙与雪香一起将屋子收拾出来,又让儿子郑伟帮忙搬东西。
封砚初并未急着拆信,而是去了三郎的住处,他习过武,脚步极轻,就这么悄悄出现在对方身后。
只见三郎正抓耳挠腮,坐的也不端正,身子扭来扭去,仿佛那凳子上真有钉子一般。
“你如此模样,当真能看的进去?”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对方直接从座位上掉了下去。
三郎摸着胸口,回头看去,眼神里还带着惊惧之色,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二哥!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封砚初并未搭理,只冷哼一声,“你若真投入进去,也不会这般慌张,可见你虽然坐在此处,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既如此何必在这里浪费光阴。”
三郎见被猜中了,眼神看似坚定,实则瞳孔微微振动,明显心虚不已,嘴上还狡辩着,“二哥,你冤枉我了,我一直在这里认真读书来着,况且你急匆匆的回去,也不曾告诉我一声。”
“怎么?竟怨怪起我来了?”他何尝不知对方这是顾左右而言他。
三郎嘿嘿笑着,摆手道:“不敢,不敢,就是担心你匆忙骑马回去,路上再着了风。”
他懒得看对方那副谄媚的嘴脸,余光扫向桌案,竟然读的是《六韬》,随口道:“那我便考考你,也不问别的,只看你是否真的熟读了。‘鸷鸟将击,卑飞敛翼’,接下来是什么?”
三郎面上表现出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看似十分认真,可嘴上迟迟未答。
见状,他气的轻踹一脚,“‘猛兽将博,弭耳俯伏;圣人将动,必有愚色!’讲的便是能够积蓄力量,瞅准要害,出其不意的攻打对方,从而一举成功。这很难吗?这么简单,你竟然没记下,将来更别说活学活用了!”
“二哥,我错了!我一定好好背!”三郎见二哥的巴掌即将落在他身上之时,连忙认错。
封砚初原本还气着,但是被对方这么死乞白赖的一闹,竟觉得好笑起来。但还是眸中一凛,严肃道:“三日内,将它熟读,然后到我跟前来背!”
“二哥!”三郎只觉头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威胁的语气反问,“况且你已经看了两日了,近两万字而已,想来对你应该不难吧?”
三郎终究点头应了,“我知道了,二哥。”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底生出,二哥竟如此恐怖的想法。
封砚初满意的点点头,临走扔下了一句,“若是天晴了,不得耽搁练武。”
“二哥,你也太狠了吧!”
空气中,远远传来一个声音,“狠?明年春季就是武试科考,我还觉得时间太少。”
“啊——”
三郎觉得压力巨大,又不敢与二哥讲条件,何况即使讲了,没准对方不仅不答应,还会迎来一顿斥责。
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封砚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抬眼却见李妈妈和雪香两人依旧无比淡定的收拾着东西。
“哦,应当是二郎加重了课业,三郎君正在嚎呢。”李妈妈头也不抬的说,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雪香也点头安抚道:“二姑娘别在意,三郎君就这样,隔三差五的就得来这么一嗓子,我们都习惯了。”
珊瑚默默后退至自家姑娘身边,低声问道:“姑娘,二郎君不会也这么对您吧?”
“就是那样又如何?我就不信我比三哥还差?起码他读书就不如我。”封砚婉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为自己打气。
这话被雪香听见了,笑道:“二姑娘别担心,也是因为明年陛下要举办武试科考,所以郎君才对三郎君严了些。”
主仆二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