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安并不知晓自己的大半身家都被秦湘交给白念婉了,他此时正在书房看书。
莫竹立在一旁。
若是国公和国公夫人看见这一幕,定然十分欣慰,可要是让他们知晓世子爷看的是何书,只怕会觉得匪夷所思。
莫竹同样感到奇怪,好端端的世子爷为何会看……医书!
萧令安翻了许久,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提笔在纸上写下。
半盏茶后,萧令安写完,将纸交给莫竹。
“去告诉厨房,以后备好的菜品中要是有这张纸上的食材,就不必送来了。”
莫竹定睛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竟是食材清单。
“是,世子爷。”
莫竹不懂,但是他知道主子这样做定是有自己的用意,他作为下人,照办便是。
萧令安在书房待了一下午,见天色渐晚,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去了寝屋。
成亲之后,他之前住的房间倒是没再去过,他都有媳妇儿了,再孤零零一个人待着作甚?
萧令安过来之时,月见正向白念婉复命。
“夫人,北街空着的铺子有三间,一间最大的适合做成衣铺,盘下来需要三千两银子,还有两间稍微小一点的都是一千两……”
萧令安走进来听见这话,眉梢上扬:“媳妇儿,你要铺子?何需你花银子,爷让江辰给你在东街寻两间铺面来便是。”
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
一听见萧令安的声音,月见嘴唇轻微颤动,神色不自然,忙低垂着头,退至一旁。
白念婉察觉到她的异样,干脆让她先下去,接着朝萧令安缓缓开口:“夫君,江家或许不缺这几间铺子,可我们一旦收下,那就欠着人情,人情是最不好还的。”
“况且我现在也不缺银两。”
“既然能用银子解决,为何不用?”
话虽如此,萧令安却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好……但是小婉儿,你要是缺什么,一定要同爷说,别跟爷客气!爷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看着他豪气的样子,白念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将黑檀木盒子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
“婆母已经将夫君你名下的产业交由我打理,往后夫君的一切开支也都由我管着。”
意思就是他现在没钱了……
见此,萧令安双眼放大,看她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心口忽而漏了一拍,他轻咳一声,点点头:“你是我媳妇儿,合该如此!”
白念婉笑了:“夫君,那往后每月我便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月银,如何?”
“一百两?”
萧令安愣住了,一百两都不够他吃两次酒的。
“夫君莫不是觉得少了?”白念婉稍稍挑眉,“夫君要是觉得不够花,可以用完再找我取银子。”
找媳妇儿要银子,萧令安自认这事儿他也是做不出来的,反正他还有些私房。
萧令安摇头:“不用,爷觉得一百两够花了。”
说完这件事,白念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中担忧起来。
都快天黑了,怎得阿圆还没回来?
白念婉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出去找,阿圆一脸疲惫地进来禀告。
“夫人,老婆婆的儿子没找到,我就先将人安顿在客栈里了。”
阿圆缓了口气,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当着白念婉和萧令安的面,将老婆婆的遭遇说了出来。
老婆婆姓程,早些年家里遭了水灾,一家人只剩下程婆和她的小儿子丁勇,两人一路向北逃难,最终落户到了京城外的上石村。
母子俩从此相依为命。
丁勇为了养家,选择来京城找活儿干,正巧遇上斗鸡坊招养鸡人,说是每月给五百文,还能休息两日,他一干便是一年。
“起初,丁勇每月都会回来一次,最近三月却了无音讯。”
“我们寻到斗鸡坊时,掌柜说丁勇早就生病回家了。”
“于是,我们又去了顺天府,想求官差寻人。”
阿圆说着,义愤填膺起来。
“哪知到了衙门,一听我们的来意,顺天府尹就命人将我们赶出去了!”
“夫人,所以奴婢才回来的这般晚。”
阿圆私心里是想帮助这位可怜的老人的,只可惜她只是个奴婢,到底人微言轻。
可世子爷不一样,只要他一句话,顺天府尹定会好好办事。
听闻此事,白念婉目光沉沉,萧令安则直接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真是岂有此理!”
“顺天府尹是吧,爷明日进宫定要将他告到圣上面前!”
白念婉没有阻拦,身为父母官,却不为百姓做事,那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占着一个官位?
不如趁早退位让贤。
翌日,萧令安记着这件事,早早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他等皇上下了早朝,忙将这件事告到皇上面前。
皇上听完,十分愕然:“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件小事?”
“皇姑父,顺天府尹都没尽心替您办差,不算小事!”
见他一脸认真,皇上打趣道:“言之有理……不如朕让你来做这顺天府尹?”
萧令安惊恐地瞪大眼睛,忙不迭摇头:“侄儿更不适合。”
皇上大笑出声:“行了,这件事朕会处理,你也别总因为这种小事进宫来烦朕。”
萧令安见他答应,松了口气,爽快地出了宫。
萧令安走后,皇上表情严肃起来,他知晓这件事并没有萧令安想的那般简单。
他传召来锦衣卫统领谢钊。
“好好调查一下令安说的那件事。”
“是!”
又过了两日,谢钊调查完,跪在皇上面前。
“陛下,大约四个月前,斗鸡坊后院的一个小型养鸡场爆发了一场鸡瘟。”
“为掩盖这件事,斗鸡坊掌柜花费几万两攀上二皇子,顺天府尹得到二皇子的授意,因此并未查封斗鸡坊。”
“至于那些养鸡人,染病的就被随意掩埋,没染病的就被关在养鸡场里养鸡,不见天日……”
那些养鸡人也大多都是穷苦百姓,有的还是流民。
这些人往往只需要饱腹,他们命如草芥,就算是死了,也无人追究。
皇上眼眸泛着冷意,谢钊知晓,陛下这是发怒了,禀告完就退了出去。
皇帝眼神冰凉,一个是他的皇子,一个则是他的臣下,这两个都应该是忠于他的,如今却勾结在一起!
不可饶恕!
他提笔写下圣旨。
李福随侍一旁,看得心惊。
他知晓,二皇子这是永远没有争储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