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包工头闻言,顿时急了。
“不是,公安同志,你们别听那个丫头撒谎,黎平就是自己不小心才被砸到的。”
公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事故都还没调查清楚,我谁的也不听,只相信调查结果,你是负责人吗?”
赵光文言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想承认。
给黎家送信的那个老五却说:“是的,同志,他是我们的负责人,我们干的那片是他承包的,他叫赵光,是我们村的。”
……
这边黎樾坐在副驾驶上,一直跟公安司机道谢。
是真的很感激。
“多谢同志,事后我一定要给你们送面锦旗。”
黎樾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连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开车的小公安一脸严肃:“不需要,我们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
“好吧。”黎樾知道锦旗是一定要做的。
她去派出所的时候,人家这辆警车刚好,进派出所的院子,是县公安局的警车。
今天是下来视察的日子,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当时那位领导就答应了。
这事,她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算了,不过能做的好像也就是锦旗了。
黎大山和邢百合,头回坐汽车,还是坐的警车。
所以两人很拘谨,都只盯着儿子看,不敢说话,听到闺女叽叽喳喳的,她们还怕惹烦了人家。
不过黎樾识趣地闭了嘴。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警车开得挺快,小司机别看年纪小,但开车挺有经验,颠簸得也不严重。
这辆车的出现,也让医院里的医生快速给出了回应,特别高效。
黎平被医生和护士推着做了各种检查。
这个间隙,公安告别,要离开,黎樾便和黎大山去送了送。
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在跟邢百合说着什么。
黎樾刚走近,就听到医生说:“患者初步诊断是肋骨断裂,戳破肺叶,手术是个大手术,也是可以做的,但是不敢保证会成功,最好的建议是,转到上级医院。”
“啊?那我儿子会不会死啊,医生,求你救救他,他才二十七岁,还没结婚呢,呜呜呜~”
邢百合没听懂,但她听懂了是个大手术,要转院,县医院都不留。
黎樾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询问:“那医生,我哥现在有转院的时间吗?”
医生看向她,当看到她那张绝美的脸时,视觉不由被冲击了一下。
旋即恢复正常,点了下头:“有的,患者有肋骨骨折合并外伤性气胸,现在这个已经处理好了,撑两个小时没问题。”
“那医院有救护车吗?”
医生:“有。”
就这样,刚到县医院没有一个小时的黎平,再次被急救车,紧急送到了东市人民医院。
黎平被推到了手术室,邢百合已经哭得眼泪都干了。
只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妈,我买了点吃的你们吃一点吧。”黎樾提着几个饼卷猪头肉,蹲在邢百合身前,担忧地说道。
谁知却是被父亲拉到了一旁。
“樾樾,我,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
黎大山一路上都很沉默,整张脸都紧绷着,看上去心事重重。
黎樾注意力全都在她哥身上,也没有多想。
现在看到老父亲脸上的岁月痕迹,和眼底的无助跟担忧,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苦涩,心酸充斥着她整个胸腔。
她胡乱擦了把眼睛,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爸,我有钱,给,这个钱你拿着。”
黎樾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里边是一万块钱。
原本她是想给两千的,但回到农村后,看到村口人家的新房,她就想起几个哥哥就是因为家里盖不起房子,找不到对象。
临时没想好给多少,毕竟她不清楚盖房子要多少钱。
可她大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就多给了点。
有这一万块钱,家里的几个哥哥能都娶上媳妇,也算是她替原主孝敬这两位极好的养父母。
岂料黎大山接过钱,顿时变了脸色:“我滴老天,你这,这……”
他想说这是哪里来的钱,但被这钱的数量惊得磕磕巴巴说不出来话。
邢百合听到父女俩的动静,也踉跄着走了过来。
“爸,这个钱是陆家补偿我的,是正道来的钱,你放心拿着用。”
闻言,黎大山和邢百合齐齐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底的震惊之色。
黎大山叹了一口气,从信封里抽出两张钱:“这个爸爸拿着先给你哥交住院费,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
黎樾就知道会是这样。
“爸,我还有呢,这钱就是给你们的,你们养育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值这些钱吗?是他们该给的,你们应该拿。”
她眼圈通红,刚刚擦干的眼睛,又再一次蓄满泪水,遮住了她眼底的那一抹倔强。
邢百合四处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她们,她轻轻地怼了黎樾一下:
“你怎么回事?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养你是应该的,不需要别人来给我们钱,你是不是长本事了,你爸的话都不听了?”
一些记忆如潮水般倾斜而出。
小时候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这样,严厉起来,就爱怼她后背。
每次怼完,都会后悔地抱在怀里又哄又哭。
但原主的性子犟,每次都记吃不记打。
不得不说,原主的性子跟她有点像,只不过,她被生活磨平了性子中的所有倒刺,只剩骨子里那点倔强,还犟不起来,因为没有双亲,没人吃她那一套。
“妈,我就是想让家里日子好点,哥哥们也需要钱。”
黎樾又把钱小心翼翼地塞到她妈手里。。
邢百合刚想挣脱,塞回来。
就听黎樾又说:“将来我结婚你们还得给我准备嫁妆,还是说,你们不想要我了?以后都不会管我了?”
“可这个钱……”
“这个钱是他们给我的,而且现在我也挣钱了,我跟同学开了一个火锅店,生意很好,这些钱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邢百合最终把钱塞到她的裤腰里头,那里她缝了个口袋在内侧,专门装钱的。
至于闺女说的火锅店,她以为是个卖锅的店,现下有儿子在手术室里,也问不了太多。
只想着等儿子出来,她再仔细问问,别被人骗了。
“我收着,你别哭了,你哥还在里头呢,我们都不哭。”
邢百合自己先抹了抹眼泪,心里的焦躁不安,在那沓子钱进入腰间后,也消散了不少。
至少,这个钱临时能成为儿子救命的希望。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女儿,但目前她们家确实拿不出救命的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一直做到下午五点多,天都黑了,门才打开。
一家三口连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