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在末名的脑海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她即将碎裂的灵魂上。
【警告!第十次主线任务“慈善晚宴的惊艳亮相”失败!】
【任务评价:毫无建树,存在感低于会场装饰花瓶。】
【积分清算:-100。当前总积分:10(已低于抹杀线)。】
【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10、9、8……】
末名站在灯火辉煌的酒店露台上,晚风拂过她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庞。
楼下宴会厅的喧嚣隐隐传来,那是属于原女主夏沫沫的胜利乐章。
她刚刚凭借一支临时起意的芭蕾独舞,赢得了满堂彩,也再次巩固了她在男主顾宸心中的地位。
十次了。
整整十次,她以“恶毒女配沈清澜”的身份,被这个所谓的【女配逆袭系统】投入这个轮回。
每一次,她都试图去完成那些愚蠢的任务——争宠。去陷害,去用尽手段吸引那个男人的注意。
前九次,她失败了,积分被一点点扣光。这第十次,她选择了彻底摆烂。她只是冷眼旁观,像看一场拙劣的舞台剧。
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她发现了比失败更可怕的真相。
在第三次轮回时,她无意间触发了系统的一个深层检索指令,惊鸿一瞥间,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后台数据流。
无数条命运线像提线木偶般被操纵着,所谓的“原女主气运”,不过是一种可以被量化和转移的能量。
而她们这些穿书者,更像是被投喂进来,负责刺激气运增长的催化剂,或者……是最终会被回收的电池。
这个发现让她如坠冰窟。
所以,她不再配合了。
她宁愿一次次失败,宁愿被扣光积分,也想看看,这个系统的底线在哪里,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3、2……”
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
末名闭上了眼,并非等待死亡,而是将全部精神力量集中起来,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刺向那冰冷的系统逻辑链。
她在寻找,寻找一个在十次轮回中无数次推演后确定的、唯一的可能性。
一个关于“存在定义”的BUG。
“1……”
“申请最终陈述!”末名在意识深处,用一种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语调,念出了她精心准备的“遗言”。
“根据《系统法则》第7条第3款,执行抹杀前,需确认目标‘已无任何存在价值及认知可能’。而我,穿书者末名,编号G740,此刻清晰地认知到,我脚下所站的这块大理石地砖,其内部存在一个碳元素同位素C-14。请问系统,该同位素的半衰期为何?我的认知这一行为本身,是否构成了我存在价值的一部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脑海中的倒计时戛然而止。
那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卡顿”的停滞。
【指令冲突……检索相关条款……】
【认知行为与存在价值逻辑关联度判定中……】
【判定中……】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电子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检测到特殊状态申请。抹杀程序暂缓。观察期:24标准世界时。】
【警告!你的积分已低于抹杀线!24小时内若无积分入账,将立即执行抹杀!】
冷汗,浸湿了末名的后背。她赌赢了!
这个基于系统底层逻辑自洽性而发起的攻击,果然造成了短暂的逻辑死循环,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后24小时。
她扶着冰冷的栏杆,微微喘息,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是24小时,她需要的,只是几分钟。
她立刻转身,无视脑海中系统不断重复的警告,快步走向宴会厅。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人群中飞速扫过。她不是在找顾宸,也不是在找夏沫沫。
她在找“同类”。
根据她之前的观察,至少有另外三个穿书者,也正处于积分极低的危险边缘。她们和她一样,是系统排行榜上垫底的“废物”。
找到了!
首先是不远处角落,那个穿着不合身侍者服、正低头拼命擦拭一个本就光洁如新酒杯的少女苏晚。
现实世界里的黑客天才,在这里的身份是被家族抛弃的旁支女儿,试图用技术入侵系统网络被反噬,积分岌岌可危。
她此刻的动作,与其说是在工作,不如说是一种极度焦虑的下意识行为。
紧接着,她的目光锁定了阳台另一端,那个倚着罗马柱,穿着高定礼服却眼神空洞望着夜空的美丽女人林月。
曾经的影后,如今的豪门花瓶。
她因为拒绝系统发布的“掌掴夏沫沫”的降智任务,积分被扣到悬崖边上。她的表演无懈可击,但眼神里那份对周遭一切的疏离和厌倦,逃不过末名的眼睛。
最后,她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宴会厅入口处,那个像标枪一样挺直站立,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秦肃。
前特种兵,因拒绝“故意制造车祸误伤竞争对手”的任务而濒临抹杀。
他看似在尽职尽责地守卫,但那紧抿的唇线和过于锐利的眼神,透露着他与这个浮华世界的格格不入。
就是他们了。
末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端起一杯香槟,脸上挂起属于“恶毒女配沈清澜”那种标准的高傲又愚蠢的笑容,摇曳生姿地走向会场中央。
她先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正在与人交谈的苏晚,酒杯倾倒,酒液洒在了对方袖口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末名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人听到的声音说,同时,她的手指极其快速地在苏晚的手背上,敲下了一串莫尔斯电码的节奏。
【.**(S)**..(O)**...(S)】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具穿透力的国际求救信号。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骇然抬头,对上末名那双深邃如渊、完全没有丝毫醉意或歉意的眼睛。
末名没有停留,继续前行。她走到林月身边,像是欣赏夜空般,与她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