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品出世,初露锋芒
夜色如墨,浸透了清河县的每一寸砖瓦。
林晚星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指尖在月光下微微发颤。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那种站在学术新发现边缘的战栗。
作为历史系淬炼出的利刃,她虽没亲手揉过宋代的面团,却在无数古籍、壁画中窥见过这个时代的饮食密码。
更有利的,是她手握千年后的商业思维:差异化竞争。
武大郎的炊饼虽实在,却太过平庸。在温饱无忧的县城里,人们要的是口感,是惊喜,是谈资。
“既然要改命,就先改这四面漏风的破屋。”她喃喃着起身,目光落在墙角那袋粗面粉上——那是武大郎勒紧裤腰带换来的口粮。
“死面炊饼又干又硬,若用‘引子’发成软面,再添些甜香……”林晚星眸光骤亮。
她记起曾在孤本食谱里瞥见的“蜜煎法”——虽奢靡,但若以糖稀替代,也未尝不可。
第一步:制引子。
最难的一步。这个没有工业化酵母的时代,只能靠空气里的野生菌种。
她寻来破瓦罐,将面粉与水调成糊状,覆上干净的粗布,虔诚如培育实验室里的菌株。
“温度……湿度……”她将瓦罐置于房内最暖的角落——那个小火炉旁。
隔壁小床上,武大郎辗转难眠。他能听见娘子细碎的踱步声,和低低的自语。
他觉得很怪。今日的娘子,没哭没闹,没冷眼,反而……像换了芯子。
她的眼底,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那东西叫“希望”。
“娘子……”他终于忍不住,蚊呐般开口,“你……不恨俺吗?”
黑暗中,林晚星停下手里的活计。
恨吗?她当然恨那个把她扔进火坑的张大户,恨这吃人的世道。
可她恨不起眼前这个同样可怜的男人。
“大郎,”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过去的事,便让它烂在泥里。从今往后,我们相敬如宾,各取所需,如何?”
“相敬如宾?”武大郎听不懂文绉绉的词。
“就是——互不打扰,互帮互助。”她解释,“我帮你把生意做起来,你给我一个立锥之地。
等赚了钱,我们修葺这屋子,让你在街坊面前,也能挺直脊梁。”
武大郎沉默了半辈子。
被人笑、被人欺,从未有人对他说过“挺直脊梁”四个字。
他只觉得鼻子一酸,热泪差点滚下来。
“哎!俺听娘子的!”他重重应声,带着哽咽。
这一夜,武大郎的心里燃起了火。
而林晚星,则在布一盘棋。
她不仅要做出好吃的点心,更要设计一套完整的营销方案。明天,是落子的第一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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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
武大郎照例要去挑担子,却被林晚星拦下。
“带上这个。”她递过一个油纸小包。
“啥?”他打开,见是一小块微酸的发酵面团。
“这是咱们新品的引子——‘开花馒头’的种子。”她神色肃然,“记住,到城西菜市口,找个最显眼处停下。先别叫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引子揉进新面里。”
“哦……哦!”武大郎不懂,却本能地信服。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紫石街。
隔壁王婆茶坊的门“吱呀”开了条缝,一双三角眼如毒蛇吐信,死死咬住两人的背影,嘴角挂着阴笑。
“哟,武大郎?今儿个这么早?”她尖声叫道,“带着娘子去哪儿啊?这小娘子,啧啧,真是天仙下凡!”
林晚星心头一凛。
原著里,正是这老虔婆将原主推入深渊。
此刻,那双眼里满是贪婪与算计。
“王妈妈早。”林晚星不卑不亢,目光清澈,毫无躲闪。
王婆怔住了——她本以为这小娘子会羞愤跑开,没想到竟敢直视自己。
“嘿嘿,早……”她干笑两声,目光落在武大郎空荡荡的担子上,“今儿个不卖炊饼啦?挑个空担,莫不是去捡金子?”
“王妈妈说笑了。”林晚星淡淡一笑,“我们这是去给清河县的街坊,送口福。”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张错愕的老脸,径直离去。
走出老远,武大郎才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娘子,你……真厉害。那王婆,可是个惹不起的主。”
“怕什么?”林晚星冷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郎记住——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砧板上的鱼肉,我们要做,就做那案板上的刀!”
武大郎望着她意气风发的背影,胸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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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菜市口果然比早市繁华,也更杂乱。
武大郎依言找了最显眼的十字路口,放下担子。
几个闲汉很快围拢,指指点点。
“哎,这不是卖炊饼的武大郎吗?”
“听说他娶了个天仙,怎么,今儿个带出来卖艺了?”
武大郎涨红了脸,想逃,却被林晚星按住肩头。
“别动。”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环视四周,目光如刀,切开每一张嘲弄的脸。
“诸位,今日武记点心铺,开业大吉!”她清了清嗓子,声脆如铃,瞬间压过嘈杂。
全场一静。
一个女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还自称“武记点心铺”?
“开业?你有啥点心?就你这五寸丁丈夫,能做出啥好吃的?”一个闲汉嗤笑。
林晚星不答,只从担子里取出那只瓦罐。
“诸位平素吃的炊饼,是否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众人一愣——这倒是实话。
“因我们用的,是与众不同的‘水’。”她神秘道,“这叫‘神仙引子’,乃我梦中得仙人所授。以此发面,蒸出的点心会如花绽放,松软香甜,入口即化!”
“吹牛!”
“哪有这样的点心!”
质疑声四起,正中下怀。
林晚星不慌不忙:“眼见为实。”
她举起那块引子,当众揉进新面。动作虽生涩,却专注虔诚。在众目睽睽下,那团死面渐渐光滑柔腻,体积悄然膨胀。
“咦?这面……怎么自己长个儿了?”有人惊呼。
“这便是‘神仙引子’的妙处。”她趁热打铁,“半个时辰后,诸位便知何为‘开花馒头’!”
她不急于售卖,而是玩起了饥饿营销。
让武大郎守着装面团的盆,自己则开始熬制“甜酱”——用穿越时身上仅有的一点蜂蜜,兑上糖稀、桂花,熬出一罐浓稠馥郁的蜜汁。
甜香随风飘远,勾得人口水直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全被这前所未见的香气俘获。
“这是啥味儿?真香啊!”
“比王婆家的茶还勾魂!”
武大郎在艳羡的目光里,腰杆不知不觉挺直了。他望着忙碌的娘子,心中满是感激。
半个时辰后。
林晚星将发好的面团切块,放入简易蒸笼。
片刻,蒸笼启盖——
“开了!开了!”
浓郁的麦香混着发酵的酒香轰然炸开。只见那一个个拳头大的馒头顶端自然绽裂,如白菊盛开,暄软蓬松,光是看着便叫人口舌生津。
“我的天!真‘开花’了!”
“这也太馋人了!”
林晚星取过一个馒头,从中剖开,淋上红褐色的蜜汁。
“诸位,免费尝鲜!”她朗声道,“一人一口,分文不收!”
她将馒头分给最眼馋的几个孩童。
孩子们咬下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哇!爹,这馒头好软乎!”
“这糖水又香又甜!”
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大人们再也按捺不住。
“小娘子,这……咋卖?”
“给我来一个!”
林晚星笑了。
她知道,这第一仗,她赢了。
“十个铜板一个,童叟无欺!”
价比普通炊饼贵三倍,可看着那诱惑模样,闻着那醉人香气,人们还是争先恐后地掏钱。
“我要俩!”
“给我留一个!”
武大郎手忙脚乱,脸上却绽出此生最灿烂的笑。他这辈子,从未觉得卖吃食是如此体面的事!
不到一炷香,二十个“开花馒头”被抢购一空。
收摊时,武大郎看着沉甸甸的铜板,激动得指尖发抖。
“娘子!咱们……赚了五百个铜板!”他兴奋得像个孩子,“比俺卖一个月炊饼还多!”
林晚星望着他少见的孩子气,心里也一暖。
“这才哪儿到哪儿。”她抬眼望向远处的狮子楼,眸光深沉,“大郎,我们要开真正的铺子,要让‘武记’二字,响彻清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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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他们被喜悦冲昏头时,狮子楼二楼,一扇雕窗无声推开。
一个锦袍玉带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目光如鹰隼般钉死在街角那对相视而笑的男女身上。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
“潘金莲……”他舔了舔唇,“好一个标致的小娘子。这清河县,还有本大爷得不到的女人?”
身后狗腿子谄媚道:“西门大官人,要不要小的去……”
“不急。”西门庆合上扇子,阴恻恻地笑,“好饭不怕晚。这小娘子眼下是武大郎的,强抢坏我名声。我要让她……自己乖乖爬到我床上来。”
他敲了敲窗棂。
“去,给我查查,那‘武记点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危机,正悄然收网。
而林晚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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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路上,武大郎脚步轻快如飞。
街坊看他的眼神,不再鄙夷,而是掺了几分艳羡。
路过王婆茶坊时,王婆正倚门嗑瓜子,阴阳怪气:“哟,看看,这是发财了?”
武大郎刚要开口,林晚星却按住他。
她走到王婆面前,将几枚铜板搁在她桌上。
“王妈妈,这是今儿个的喜钱。”她笑得温婉,“往后我们大郎还要在这一片讨生活,少不了麻烦您。这点心意,您买茶吃。”
王婆盯着铜板,又看向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娘子,变脸比翻书快。方才在外头像只刺猬,回来倒会做人了?
“哎哟,瞧你说的,邻居嘛,应该的。”她堆着笑,心里却转着更阴毒的算盘。
林晚星不多纠缠,拉着武大郎进了院。
一进门,武大郎就迫不及待将铜板倒在桌上,一枚一枚地数,欢喜得像过年。
林晚星却疲惫地坐到梳妆台前,揉着太阳穴。
方才她是运筹帷幄的“林老板”,此刻只是个身心俱疲的异乡人。
她望着镜中那张倾城容颜,忧虑却如影随形。
今天虽胜,却也过于耀眼。
在古代,女人的“引人注目”是悬在头顶的刀。
西门庆——那个头号反派,怕已按捺不住了。
“得加快速度了。”她喃喃着打开梳妆盒,指尖却在盒底触到一处极细微的凸起。
那是一个用针尖刻出的符号,细如发丝。
符号的形状,赫然是一条盘旋的蛇——与古籍藏书印如出一辙!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符号,为何在此?
是原主所刻?还是……这屋子旧主留下的?
她猛然想起,今日在狮子楼瞥见的西门庆——他腰间玉佩的挂坠,似乎也盘着相似的纹路。
难道这穿越之谜,并非只关乎她一人?
难道西门庆,也与这场时空阴谋有关?
寒意从脚底升起。
林晚星攥紧那刻着符号的盒盖。
原以为只是“逆天改命”,如今看来,背后竟是一个跨越时空的巨局。
她的穿越不是偶然,她的身份不是偶然。
她是被选中的。
窗外夜色愈浓,隔壁王婆茶坊的灯火亮得诡异。
林晚星吹熄油灯,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不管前方是人是鬼,是劫是缘。
既然来了,这盘棋,她就要下到底。
西门庆、王婆,还有那个未露面的武松。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