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酒会都沸腾了起来。
“聂卓臣?聂家长孙!”
“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那是不是——”
就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聂卓臣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狼狈的叔父和惊魂未定的女孩隔开,高大的身躯,如同抵御汹涌浊浪的宁静港湾。
阮心颜看着眼前那宽阔的肩膀,虽然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却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心安。
聂卓臣却并没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聂琛,淡淡道:“我当然要回来。毕竟,收购众建的计划是我制定的,每一步也是在我的指挥下进行的,我却连庆功宴都不参加,有点说不过去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更是哗然。
恒舟集团收购众建,这在近半年来绝对是江市头版的新闻,大家也都惊艳于这一仗里恒舟的布局精妙和举重若轻,今晚这场酒会就是以庆功的名义开的,当看到聂琛出席,并且和大家侃侃而谈的样子,大家都以为这一仗是他打赢的。
却没想到,决胜千里之外的,竟然是聂卓臣!
这一刻,所有惊讶又钦佩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一身,聂卓臣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便已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整个酒会的绝对中心。
聂琛用力的咬紧牙,虽然还保持着微笑,可笑容却像是快要皲裂的面具,一寸一寸的露出他的狼狈和心虚,他只能笑了笑:“这是当然,三叔就在等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聂卓臣微笑:“原来三叔一直在等我。”
“当然。”
“那今晚,我们叔侄好好叙旧,不用别人来打扰了。”
说完,他侧身看了一眼身后:“阮小姐。”
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阮心颜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呼吸又是一紧,但她还是立刻应了一声:“嗯?”
“如果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嗯。”
阮心颜点点头,急忙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可就在她刚要走出会场的时候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聂卓臣高大的背影,想了想,竟又走回到他身边:“聂先生。”
听到她的声音,聂卓臣蹙眉,转头看向她:“你还不走?”
“我,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这个时候,酒会上其他的客人已经非常识趣的朝着聂卓臣身边簇拥过来,被这么多人围观,阮心颜在极度的惊恐之下,反倒镇定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想问问你,你们恒舟收购众建之后,众建的经营是归谁管?”
聂卓臣微微抬起下巴,那双眼角上挑,天生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了倨傲。
他说:“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恒舟的安排?”
阮心颜咬着下唇,还是坚持说道:“我的确没有资格,但我还是想知道,因为我想为我家的公司找一条生路,哪怕一点机会,我也想要争取一下。”
“……”
“请你告诉我。”
聂卓臣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又不着痕迹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尤其是脸色铁青的聂琛,突然说:“好,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次回国,就是要接管恒舟地产。”
……
酒会结束之后,整个城市终于完全安静。
可是,人心却不能静。
所有离开的人都带着满腔的惊涛骇浪,即便是晦暗的夜色,也掩不住那一张张表情兴奋又紧张的脸。
唯一镇定自若的,却是激起这一番汹涌巨浪的聂卓臣。
以主人的姿态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他却没有一丝懈怠,仍然衣冠楚楚,甚至还伸手整理了一下领结,好像等待下一轮的“考验”。
走到大门口,等在外面的并不是他的车,而是一辆熟悉的奥迪Horch,司机老贾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看到他点点头,客气的说:“老爷子要见你。”
老贾,是聂家用了几十年的老司机。
聂卓臣并不意外,转身交代了自己的助理方轲几句话,就顺从的坐进车里,车子很快离开了会场,往城郊驶去。
坐在车上,看着外面漆黑,却熟悉的景致轮廓,聂卓臣说:“爷爷这么晚了还没睡?”
司机老贾没回头:“老人家醒得早。”
聂卓臣看了一眼时间,无声的笑了笑。
凌晨三点,车子驶入了城郊的山区别墅,这里绿树成荫,车灯闪耀其中,好像一点流星蹿入厚重的云层,不时露出一点行踪,难以追寻。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栋老式别墅前。
聂卓臣下了车走进庭院,他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庭院里只有几盏微弱的小灯,但他还是熟练的沿着小径走进大门,大厅内也没有亮灯,只有二楼书房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了一点灯光。
他上了楼,走到书房前刚准备敲门,里面就传出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进来。”
聂卓臣推门进去。
和整个别墅的风格一样,这个书房也是老式的装修,中式红木家具在幽暗的光线下自带厚重殷实,和坐在书桌后的那个老人一样,哪怕没有抬头,只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宽阔的肩膀,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聂卓臣走到书桌前站定:“爷爷。”
老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老却威严的面孔,他满头白发,大概因为脾气并不好的缘故,须发浓密硬挺,即便胡须修剪得宜也像一头狮子,年近古稀并没有让他的面容更慈祥,相反,年轻时尚能压制住的强悍在年老后更显露无疑。
他就是恒舟集团的创始人,聂家主事者,聂燚。
看着高大挺拔站在面前的孙儿,这位老人没有隔代亲的亲昵,反而皱起眉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刚回来,不回家?”
“恒舟,不就是我的家。”
“所以你就直接去酒会现场了,还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宣布要接管恒舟地产,”
说到这里,聂燚手一抬,“啪”的一声把手机抛到桌上,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样静谧的夜晚,爷孙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这个声音却显得有点惊人。
“我不知道,聂家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