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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侯爷不生阿汀的气了

    “啊?”温汀抬眼,这才惊觉居然一路跟到了砚雪居,当即有些手足无措,“我……”

    裴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下午再带你出去,既然答应了母亲,我便不会食言。”

    温汀愣了愣,他竟以为自己跟过来是缠着他要出去?

    “不是……我不是故意跟过来的。”

    裴珩疑惑的表情让温汀更紧张了,她仰起小脸,“阿汀是来向侯爷道歉的,不该顶撞侯爷,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因此生气。”

    藕荷色的绫罗包裹着白嫩细腻的肌肤,像春天里盛开的花骨朵,裴珩看着面前这张看似恭顺实则劲劲的脸,哪里还生得出气。

    “为这点事,你就跟了一路?我若不停,你还准备跟到砚雪居里去说?”

    温汀总不好说自己一路上都在跑神,根本没注意看路,只顾着跟了。

    裴珩道:“方才在慈安堂,你对老夫人应承自当克己复礼,我说你一句你不乐意,你自己倒是毫不在意。”

    温汀噎住,像一只误撞猎人枪口的兔子,乖巧地立在一旁。

    “回去罢,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下午着人来唤你。”

    离开之前,温汀鼓起勇气问了句,“……侯爷不生阿汀的气了?”

    裴珩微抬眼,不甚在意道:“与小辈置气,岂不是我斤斤计较了。”

    温汀提着裙裾,小步跑着回了槐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的喜悦证明她心情好极了。

    裴珩刚踏进砚雪居,侍从卫安便迎上来,“爷,杨大人送来薄柬,晚间在广陵楼请爷吃茶,是否要应下?”

    裴珩点头,卫安刚要退,又被唤住。

    “广陵城可有姑娘们喜欢去的地方?”

    卫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天天跟在爷身边,怎不见爷中意那家姑娘呢?

    万年的铁树难道终于开了花?

    裴珩不知道卫安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挑了挑眉,卫安才道:“东关街新开了家铺子,这两日甚是热闹,城中姑娘都往里去呢。”

    裴珩表示知道了。

    为着下午的出行,温汀早早便梳妆打扮,特意换了身浅绿素纱长裙,搭水蓝霞影纱短襦,在萧条的秋日,仅往院中一站,其他事物便黯然失色。

    可一直等到申时还不见砚雪居有人来传,青露在门口望了又望,失落道:“侯爷不会忘了姑娘吧?”

    温汀的心情也渐渐落了下去,刘嬷嬷宽慰道,“侯爷公务繁忙,一时耽搁了也是正常的。”

    温汀故作轻松道:“无妨,广陵城也没什么好逛的,让我跟着侯爷,我反倒不自在呢。”

    “姑娘说的也是,”刘嬷嬷总往长远了考虑,“等日后熟络些了,姑娘在侯爷跟前,才能不出错。”

    温汀点点头,“青露,帮我把衣裳换了罢。”

    青露不甘心的又望门口跑了一趟,温汀觉得她孩子气,正想笑话她,就见青露高兴的跑进来,连带着温汀的心都跟着跳了跳。

    “姑娘,来人了。”

    话音方落,就见砚雪居的一小厮行至门口,“侯爷让小的来传话,说车已备好,请小姐移步。”

    温汀上前,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小厮是第一次见传闻中的小姐,差点被美色晃了眼,怪不得侯爷愿意将小姐带回来呢,就小姐这冠绝姿色,在京城都是罕有的,纵使出身低些也不打紧了。

    “话已带到,小的这就回去了。”

    温汀让刘嬷嬷在院里守着,出行带上了青露,青露被闷在这府里,早就憋坏了,兴高采烈地跟上了。

    裴府一来广陵,就将宅子落在了丰仁巷,乃是广陵城最好的地界,巷子幽静,总不过三四户人家,均或是身份贵重,或是极其富庶。

    门口青白石铺砌得十分完整,一辆通体髹以朱红底漆,外层罩以清漆的华贵马车正停在光亮的青白石道上,温汀见一侍从守在车旁,看见她时明显眼神亮了亮。

    “姑娘同侯爷同乘一辆,姑娘请。”

    温汀微微颔首见礼,便提着裙裾在青露的搀扶下上了车,朱红织金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拂开,帘上的卷草纹随风轻曳,温汀低头入车内坐下。

    听得裴珩开口道:“午后公事耽搁了一会,陪你逛不了太久。”

    温汀连连摇头,“侯爷若是有事,着人来告知阿汀一声便好,别因此误了侯爷要事。”

    裴珩正襟危坐,“也不是很要紧的事,无妨。”

    卫安在车外听着,本以为侯爷真看上了哪家姑娘,原来是他会错了意,还真是自家的“姑娘”。

    不过……小姐的风姿可比侯爷当年了。

    只是,听着侯爷与小姐过于生疏了,想来是小姐归家不久,父女亲情还需磨合。

    温汀细细打量着车内,车内宽敞,两侧各开着一扇菱花形小窗,窗棂为紫檀木镂空雕花,再糊以极薄的蝉翼纱,可谓是处处彰显着尊贵。

    更遑论车内的装饰了,毛毡踩上去绵软无声,软榻上都绣着暗金色云鹤纹,触感细腻如脂,小巧紫檀木案几上搁着一壶温茶,茶香四溢。

    静默良久,温汀主动开口,“这是去东关街的路。”

    裴珩:“是,东关街新开了家铺子,带你去看看。”

    温汀喃喃,“东关街,确有好一段日子没去了。”

    裴珩闻言,“以前常去?”

    温汀摇头,“偶尔去过几次。”

    说完她就虚心地把头扭向了一边,定定地看着窗外。她不想让裴珩知道自己在温家时,会在外抛头露面,因此撒了谎。

    待到了东关街,温汀竟坐出了一层薄汗,软颈映着细细的汗珠,小脸透着薄薄一层粉。

    她知道这并不是热的,而是每次单独和裴珩待在一块,两句话的功夫她就自己紧张起来,心始终高高悬着。

    可能是血脉里天生对‘父亲’的畏惧吧。

    马车终于停下,温汀莫名地松了口气,“侯爷,到了。”

    裴珩却盯着她看了会,先一步下车时叮嘱道:“刚出了汗,在车里坐一会再下来,免得着凉。”

    温汀里外均是尴尬,可还是乖乖在车里坐了会,等汗气消了才下去。

    马车停在一三层商铺前,见裴珩正和侍从在一旁说着话,眉头微微拧着,抬眼之间那侍从态度更是恭敬。

    察觉到温汀的目光,裴珩朝她瞥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温汀的错觉,那紧蹙的眉头似乎稍稍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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