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天感悟那一缕归藏真意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深陷于不同的情景之中。
卓不凡的眼中,晶体化作了一柄无形无质、却蕴含“终结”剑意的道剑。
万法万术,千般变化,亿种锋芒,最终似乎都指向这“归藏一剑”。
他的剑意在自行衍化,试图模拟、对抗,最终融入一丝这终极剑意。
千万次的努力过后——
一剑轰出!
天地归寂!
卓不凡发现一切都变得通畅了起来,他真正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
……
释小龙则看到了一座寂灭涅槃的佛陀虚影。
万佛朝宗,终归寂灭!
在这等力量的影响之下,释小龙感觉自身的佛力也在不断地变化。
他此前对佛法的所有理解似乎都在看到这佛陀虚像的一刻成了空。
“有意思。”
释小龙催动自身意识,不断地向着已然寂灭的佛陀虚像靠近。
每一次的靠近,释小龙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压力来袭。
护体金光不再耀眼,体内的佛力似乎也因为前方佛像的寂灭之意而不断地湮灭。
终于,他抵达佛像前方。
却……
并未跪拜。
而是……
一拳轰出!
“众生皆为佛,何须受你这泥塑的影响?”
“给佛爷我……”
“滚!”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的巨响,佛像崩塌。
前路漫漫亦灿灿!
……
一众天骄各有感悟,也都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危机。
轩辕灵也不例外,她看到的,是一条首尾相接、无限循环的时光之环。
环上每一个点都是“现在”,又都是“过去”与“未来”。
时序戒光华大放,轩辕灵不断催动自身力量试图解析这绝对循环的结构,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时序之力,在这“归藏时序”面前,如同溪流之于大海。
她能感觉到她的意识在时间环中穿梭,差点迷失在无数个“可能性”的镜像中。
纷乱的景象充斥于脑海之中,轩辕灵发现她的“自我意识”正处于迷失的边界。
就像是陷入了一汪泥潭之中,滑腻,冰冷的触感充斥在四肢百骸。
外界的浮力根本不够用,她想要依靠自己挣脱这泥潭完全就是徒劳无功。
眼前的时序之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那唯一的光芒也正在不断地消散。
千钧一发!
“沉心,静气!”
耳畔突然传来了杨天的声音。
与此同时,轩辕灵看到那即将消散的光芒重新盛放出绚烂的色彩。
不断下沉的自我意识仿佛重新找到了和世界连接的锚点一般,轩辕灵来不及有哪怕丝毫的迟疑,立即抓住了那锚点,不断上游。
最终!
登岸!
这一刻,时序之力迎来了全新的蜕变。
与此同时。
杨天依旧深陷于那几近无穷的浩瀚真理之中。
此前他强行分化出一缕意识观测现场众人的情况,无意中发现了轩辕灵状态不对,便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唤醒了轩辕灵。
轩辕灵得以破除危机,但杨天反而深陷于更加剧烈的危险之中。
那归藏晶体投射而来的“万物终极归宿”真理洪流,本就浩瀚无边,几乎要冲垮他的自我意识堤坝。
此刻他心神稍分,那洪流顿时找到缺口,更加狂暴地涌入,不仅冲击识海,更开始侵蚀他的道基根本。
嗡——
杨天体表的黑色裂纹骤然浮现、增多、加深,仿佛精致的瓷器即将彻底崩碎。
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幽暗气息,那是杨天自身轮回本源与湮灭法则被过度引动、开始失控的征兆。
他的身体在蒲团上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杨兄!”
“天哥!”
周围众人虽各自沉浸感悟,但如此剧烈的波动立刻将他们惊醒。
卓不凡剑眉倒竖,身后剑匣嗡鸣欲出;释小龙体表金光暴涨,就要起身;宋一宣、道元等人也纷纷色变。
“别动!”
轩辕灵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她虽刚经历凶险,但时序之力蜕变后,对周遭变化感知更为敏锐。
“他正在与归藏真意进行最深层的碰撞与融合,此刻外力介入,稍有差池,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引发道基彻底崩溃,或者被归藏真意反噬!”
她美眸紧盯着杨天,指尖时序戒银光流转,却不敢轻易落下。
她能感觉到,杨天体内正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他的自我意志、轮回本源、湮灭法则、战劫纹意,乃至刚刚萌芽的某种“生之气息”,正在归藏真意的碾压与引导下,进行着破碎、重组、交融。
这过程,只能靠他自己。
“可是……”
卓不凡看着杨天体表越来越密的裂纹,以及那逐渐变得灰败的脸色,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相信他。”
轩辕灵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她看向众人:“我等各自所得归藏真意虽仅一缕,但也当知,此‘归藏’并非纯粹毁灭,而是‘万物之所归而藏’,蕴含寂灭中的一线生机,终结处的重启之机。”
“杨天身负轮回,最明生灭之理,他……定能抓住那一线生机!”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杨天颤抖的身体忽然停滞了一瞬。
他紧闭的双眼中,轮回印记疯狂旋转,六道虚影在身后彻底显化,却不再清晰分明,而是开始模糊、交融,最终化作一片混沌的漩涡,与那归藏晶体投射在他识海中的景象越来越像,却又有所不同。
——在那混沌漩涡的最深处,一点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光芒始终不灭。
那是杨天的执念。
是对沈幼楚等红颜的承诺,是对这些陪伴他一路走来的朋友的责任,是对更高境界、更自由天地的追求,是历经生死磨砺出的不屈战意……是所有构成“杨天”这个存在的、无法被任何宏大真理彻底同化的“杂质”。
“归藏……万物终始……”
杨天的心神在无边洪流中沉浮,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若万物终须归藏,那‘我’之存在,是否亦在归藏之列?”
“若是,归藏之后,是彻底虚无,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藏’?”
“我的轮回,掌生死流转,看似循环,却仍在‘有’之范畴。而这归藏,欲将一切‘有’化入‘无’,归于终极平静……”
“不!”
“平静非我道!终结亦非终点!”
识海之中,那点不灭的“执念”之光骤然爆发!
它不再抗拒归藏真意的冲刷,反而主动迎上,如同投入洪流的顽石,又如点燃荒原的星火。
轰!!!
杨天体内,失控暴走的轮回本源、湮灭法则、战意等力量,在这“执念”之光的引导下,与涌入的归藏真意发生了奇异的共鸣与化合。
不再是单纯的对抗,也不再是被动的融合,而是以“执念”为核,以归藏真意提供的“万物归宿”框架为引,对自身力量进行一次彻底的梳理、重构与升华!
体表的黑色裂纹不再渗出幽暗气息,反而开始向内收敛,裂纹边缘泛起淡淡的、蕴含生机的清光。
那清光所过之处,破碎的经脉、受损的脏腑、乃至动荡的识海,都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开始“归藏”。
——旧的创伤、杂质、冗余的力量被“归藏”之力分解、收束、沉淀;而最精华的本源、最核心的意志、最新生的感悟,则被“藏”于更深、更稳固的“道基”之中,如同经过淬炼的百炼精钢,等待重生。
他的气息不再萎靡,反而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开始回升,并且变得更加凝实、厚重、内敛。仿佛一座喷发后的火山,岩浆冷却,化为更坚实广阔的大地。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
众人只能紧张地守护在旁,看着杨天体表光芒明灭不定,气息起伏变幻。
终于,当最后一道裂纹被清光抚平,杨天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再无轮回印记的剧烈旋转,也无慑人的精芒,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如同经历了万古星河流转后的夜空,浩瀚、包容,却又在最深处,蕴藏着不容忽视的、仿佛能定鼎乾坤的坚韧意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悠长,竟引得大殿内柔和的清光随之荡漾。
“杨天,你……”
轩辕灵第一个上前,眼中满是关切。
杨天微微一笑,笑容平和,却让人感觉比以往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稳与力量。
“无碍,因祸得福。”
“对‘归藏’略有所得,道基……重塑了一番。”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体内传来江河奔流般的低沉轰鸣,那是力量更加凝练、运转更加顺畅的体现。
虽然境界并未有明显突破,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此刻的杨天,比进入大殿前,更加深不可测。
一拳锤爆仙路第三步巅峰也未可知。
“恭喜杨兄!”
“恭喜天哥。”
众人纷纷上前道贺,脸上露出由衷的欣喜。
他们各自收获不小,但目睹杨天刚才凶险又震撼的过程,深知他所获恐怕远超众人。
杨天目光扫过同伴,见众人气息皆有精进,心中也满是喜悦。
“看来,大家都收获颇丰。”
杨天笑道,随即看向大殿中央的归藏晶体。
它依旧玄奥,但那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将一切同化的压迫感减弱了许多。
杨天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晶体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仿佛得到了某种“认可”。
而也就在他生出这想法的同时!
那行古老的仙文旁,玉质地面再次如水波般荡漾,浮现出新的字迹,依旧是神识接触便明其意。
“得真意一缕,缘法已尽。”
“心念‘归’字,循光而行,可返来处。”
“留者,可试叩问归藏,然九死一生,慎决。”
字迹浮现的同时,大殿另一侧,原本是坚实墙壁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化开一个门户。
门外不再是仙宫景象,而是一条稳定、柔和的乳白色光之通道,笔直延伸,看不到尽头,但通道中隐隐传来与“玄冰台”相似的、相对稳固的空间坐标波动。
“离开的通道!”
赤木晴子眼睛一亮。
众人看向那光之通道,又看向中央的归藏晶体,最后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杨天身上。
最后的字迹,让众人多少有些在意。
难以抉择倒不至于。
他们已经得到了一缕归藏真意,再加上此前获得的法则感悟,这一趟得到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他们只是担心杨天会有其他的想法。
杨天稍加思索,开口:“诸位。”
“我打算继续深入。”
“看看这‘归藏’更深处,究竟藏着什么。”
???
众人脸色骤变。
他们还真没看错了杨天。
这位果然不打算就此停下脚步。
“天哥,这太危险了!”
卓不凡上前:“我们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没必要再冒险了。”
东方裕也开口:“杨老弟,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瀛洲危机将至,你作为玄玉上人预言中的那个人,肩上的压力太大,你想要尽快提升自己,但也不是这么个提升法啊。”
轩辕灵同样开口:“杨天,别冒险。”
释小龙也挠头:“是啊杨兄,见好就收,咱们一起出去喝酒庆祝多好!”
宋一宣、灵素心、道元也纷纷出言劝阻,认为风险太高。
杨天微笑,开口:“放心,我心里有数。”
“何况机缘这东西,素来可遇不可求。”
“而且……”
他看向前方晶体:“我的道,与这归藏之地契合度极高。”
“方才感悟,我触及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也感觉到……一丝召唤。这或许是我突破当下瓶颈,应对未来大变的关键契机。”
“我明白各位好意。”
“但,这最后的‘叩问’,我必须试一试!”
他转而看下个轩辕灵。
“灵儿,你带大家离开。”
“我有预感,若我能成功‘叩问’,不仅能获得更大机缘,或许还能找到掌控或影响这处归藏之地的方法,这对于应对未来的危机而言,或许是一张意想不到的底牌。”
众人还想再劝,轩辕灵却开口。
“好了。”
“我们走!”
这……
众人表情复杂,轩辕灵环视众人:“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