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纸笔后,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去。
“你出自南兰陵萧氏吧?也是这次一起进宫?”
萧月漓并未起身,而是腰弯得更深,春光也自然更甚。
这让李承乾眼中露出一抹异色,这女子明显是故意如此,倒是有些心机。
但拿这玩意考验皇帝,还是差点意思。
“回陛下,臣女正是南兰陵萧家人,是…是太…是陛下举荐臣女入宫的。”
得到确定后,李承乾既意外又不意外。
面前这女子,应该就是历史上李治的萧淑妃。
这人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其背后萧家可算江南首屈一指大族。
另外萧家代表人物萧瑀。
其起初是秦王府记室参军,跟随其征战南北,再加上后来参与的玄武门之变。
可谓李世民死忠中的死忠。
想到此处,他有点不明白,李世民将她安排在自己后宫是什么意思。
轻轻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但苏宁玉安排她来侍寝自己是明白的,意在拉拢萧家,以更加稳定江南局势。
“呵呵。”轻笑一声:“对于称呼你好像有些不确定啊。”
“对了,你跟宋国公如何称呼?他可是指导过朕学业。”
萧月漓明显慌了一下,现在朝堂之上对于李世民的称呼是‘陛下’还是‘太上皇’。
可是代表了立场,她一句话,整不好就会影响萧家在李承乾心中的权重。
“陛下,不是,臣女不是那个意思。”说话时甚至有些略微紧张,语气有些乱:“按家长辈分,宋…宋国公是臣妾从叔。”
李承乾听到这话,心中暗暗点头,更加确定这人就是历史上的萧淑妃了。
毕竟能称呼从叔,可不是一般子侄那么简单。
而且这人看着有心机,其实不过是小心机,符合历史上被武则天三下五除二弄死的经历。
“好了,你也别紧张,朕只是随口一说。”抬手指着身旁位置:“来,过来为朕研墨。”
萧月漓神色微松,轻声应了句。
“臣女,遵旨。”
她步态极轻,那软烟罗裙裾拂过光洁的金砖地面,几乎未发出声响。
到了近前,缓缓蹲下身子,而后小心地将宽大的衣袖向上挽了两折,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臂,腕骨纤细,泛着温润的瓷光。
向前俯身,拿起墨锭,动作不急不缓,在砚池中徐徐画着圈。
皇帝想开炮,可不是很随便的,毕竟后宫代表前朝态度。
不过打听清楚后,李承乾心神也放松下来。
此时面对佳人前倾研磨,瞬间火气暴涨。
因为唐代宫廷的衣装,胸衣压得极低,近距离这般俯身,几乎就是一览众山小。
特别萧月漓身材太好了,可谓‘纤腰束素,圆臀如璧,迁延顾步,媚态天成’。
下意识,低声吟了出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萧月漓从小就得江南名师教导,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手上动作不由停了一下,瞬间明白这诗中之意,转过头来,满脸不可思议。
“陛下…这诗是您做的?是…是送给臣女吗?”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美人不爱英雄,任何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文采武略。
李承乾顿了一下,竟没想到她会这般想。
但也没说什么,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这一下萧月漓眼中仿佛冒出星星一般,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年轻帝王。
出身萧家这种家族,自小就明白政治联姻的命运,但心中还是希望所嫁之人是个少年英雄。
英雄无非,武能纵横沙场、文能才华横溢。
李承乾武这块自不用多说,毕竟和李世民对掏,如今还能囫囵个活着就证明一切。
文采虽有不少气势磅礴诗句,但从别人耳中听到。
跟现在即兴做所送给自己,同时还是绝世佳句,完全两个感觉。
“陛下…臣女。”说着双目带着浓浓的崇拜之色,同时还有一丝少女独有的娇羞:“谢陛下赐诗,臣女,愿一生一世伺候您。”
李承乾见状嘴角微弯,‘萧淑妃’这是上头了啊。
对于‘弟媳’如此模样,当然也不会客气,东西也不顾不写了。
原地起身‘啊’伴随少女惊呼,他直接将佳人拦腰抱起。
“走吧,让朕看看你是如何伺候的。”
午夜时分,寝宫之中,春意未散。
李承乾从床榻上起来,身上披着一件素色单衣。
动作自然惊动一旁佳人。
“陛下,怎么起来了?”声音慵懒中带着浓浓春意:“臣妾,伺候您。”
“呵呵。”轻笑一声:“你休息吧,朕还有点公务没完。”
萧月漓真的是太疲惫了,轻轻点了点头,重新缩进幔帐之中,乖得跟小猫似的。
天光微亮,夏日热潮彻底褪去,晨风已微微有些凉了。
桌案上,工作了半宿的李承乾伸了伸懒腰。
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十分不错,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外面传来内侍声音:“陛下,时间到了,是否更衣?”
“来人!更衣吧。”
唐代宫廷,规矩并不多,没说非要留宿妃嫔给更衣之类的,也没规定什么时辰就必须起床。
因此萧月漓听到声音才醒,而后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陛下,臣女这就起榻,帮您更衣。”
李承乾轻笑摇了摇头,这妹子功夫确实不错,但情商可真是不怎么样。
怪不得和自己那傻琰儿一样,在历史上双双死于非命。
“好了,天凉,你就别起了,再睡会吧。”
幔帐内传来一声含糊的、带着睡意的软糯回应。
“嗯,陛下辛苦了。”
“呵呵。”再次轻笑了一声。
殿门无声开启,早已恭候的内侍与宫婢鱼贯而入,捧着朝服冠冕,动作轻巧而迅捷。
玄色十二章纹衮服层层加身,金玉革带束于腰间,通天冠稳稳戴好。
在侍从托举的铜镜前略一驻足,镜中人影威严沉静,眼神清明。
丝毫不见彻夜未眠的倦色,反倒因了某种餍足与思虑,透着一股沉潜的锐气。
穿过依旧寂静的宫苑,天色正一分一分亮起来。
远处太极殿的轮廓在晨霭中逐渐清晰。
风中已带了早秋的凉意,吹在脸上,令人精神一振。
他踏着平稳的步子,走向那汇聚风云的大唐权力中心。
昨夜的温存与情愫,此刻都被悄然收敛于通天冠之下。
此刻,他只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