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完犊子了。
鲁老头手指着房间中一副博古架。
博古架上摆放了二十余件古董,这些古董我以前来的时候专门鉴赏过,全是真品。
别说什么都不懂的官哥儿,就算让一位顶级鉴宝大师来,仅仅看上一眼,要在十秒之内判断出哪一件最不值钱,也不大可能。
我倒是猜出来鲁老头的用意。
既然不可能判断出来,却还出这个题目,肯定就是在考官哥儿脑子的反应快慢。
如果我是官哥儿,在完全不认识古董的前提之下,接到此考题,首先会猜测老头的心理,一定会赌那个博古架最不值钱,毕竟,只有它是木头做的,比不上任何一件古董。何况,鲁老头手指向的是整副博古架,并没有明确说限定在二十余件古董当中挑一个。
知道答案,我又不能说,心里替官哥儿捏了一把汗。
官哥儿都懵了,转头看了看我。
鲁老头一瞪我,意思我不得作任何提示。
“十、九、八、七......”
老头开始报数。
官哥儿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一!时间......”
“博古架!”
官哥儿几乎喊了出来。
鲁老头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上下打量了几眼官哥儿,又转头看了看我。
“小孟,你没有暗示吧?”
我举起了双手。
“天地可鉴!我刚才像木头人一样,一句话没说,一根手指未动!”
鲁老头笑嘻嘻。
“不错不错!脑子还挺好用的,你明天来学吧,我给你铺一张床,以后就睡铺子里。”
我有些诧异。
“不是......鲁师傅,咱不得有个拜师仪式什么的吗?”
“这种大事,怎么着也得在酒店摆一桌啊,我出钱!”
鲁老头摆了摆手。
“拜个屁!我认了徒弟就是认了,不搞那些虚的,直接学!”
“至于吃饭,更不用了,我就爱那一口红薯稀饭!”
我见官哥儿瞠目结舌地傻站着,踹了他一脚。
“你特么磕个头啊,白痴!”
官哥儿反应过来,欣喜万分,立马跪了下来,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师父!师父!师父!”
鲁老头也高兴,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对了,洗发水记得自己带,家里没洗发水给你洗长头发。”
官哥儿尊敬地回道:“知道了,师父!”
我带着官哥儿离开。
出了大街,我对他说:“你小子可以啊,最后时刻还能反应过来你师父的考题是在声东击西。”
官哥儿挠了挠头。
“爷,我根本没反应出来这是在声东击西。”
我有些好奇。
“那你怎么猜博古架最便宜呢?”
官哥儿向我解释。
“我在赌场练了一双好眼睛,看到博古架底下价格小标签没来得及撕,它应该是从旧货市场掏来的,上面写阿拉伯数字十元。”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我寻思反正猜不出来,今天拜师是不成了,干脆瞎几把蒙一把,就脱口而出博古架了。”
我后背直冒冷汗。
幸亏鲁老头刚才没问官哥儿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不然老头非得一口老血吐出来不可。
不过,缘份这东西讲不清楚。
若不是官哥儿长期混迹赌场,眼睛就不可能看到那个小标签,小标签上要是没有价格,他也不会胡乱猜博古架。
冥冥之中,好似都是注定。
接下来十几天,没什么事,我在古玩铺专心看老丛留给我的古本。
古本遗留太久,纸张非常薄,用手翻容易弄破,我只好用镊子轻轻翻书。
以前我见到廖小琴用镊子翻书,认为她是在装逼,现在算是彻底理解了。
她这种习惯,应该是从小翻走马阴阳的稀有古籍形成的。
还有她喝茶用调羹,漱口用花茶,也是因为从小跟着祖奶,有专人伺候着,养出了这种大家闺秀的腔调。
不过,廖小琴和我在一起混了几年,近墨者黑,也开始变得粗俗了,时不时会听她嘴里会讲几句“卧槽”,这在以前都不敢想。
尽管我有着很好的古董鉴宝基础,但天鉴氏的鉴宝技艺,仿佛给我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令人震撼无比,学起来废寝忘食。
我试过学天鉴氏的办法,眼睛蒙着黑布来鉴宝,倒能通过闻气息的手段判断出一些简单古董的真假,可复杂了就不行,看来还得继续学。
官哥儿在鲁老头那里学得相当认真,只要一有空,就会跑来铺子帮忙,与之前相比,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我想起官哥儿说以前有个算命先生给他算命,指出他二十三岁以前专混迹赌场,可因为他老娘生气,打发算命先生走了,二十三岁之后会干啥没讲,今年这货刚好二十三,难不他真的彻底改行了?
这就有点准的可怕了。
转过天,我接到了廖小琴的电话。
她对我说:“你带着小胖,马上来三元里九十九号。”
我问:“有活儿了?”
廖小琴回道:“等你们到了再说。”
这次廖小琴点名要我和董胖子去,小瑶也没再争,就是让我们一定要小心。
董胖子开心坏了。
“小孟,你猜猜,这次是取啥好东西?”
“猜个屁!”
我和董胖子收拾了东西,乘航班去了广市。
到达广市已经是晚上了,三叔公在机场接我们,路上先去了酒店。
三叔公对董胖子交待:“小董,你先住下来,小孟还要去家里开一个会,待会儿家主和小孟会与你汇合。”
随后,他带着我去了三元里九十九号。
到了之后,瞅见祠堂中灯火通明,里面正在开会。
三叔公对我说:“你快进去,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一进去,见到走马阴阳所有的骨干都到齐了,廖小琴坐在正中间,神色冷峻,姿态威严。
不得不说,气质这一块,这妞拿捏死死的。
我资历最浅,在最末尾处找位置,可末位竟然没有椅子,倒是见到台下右手边第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台上是廖小琴,台下左手边首位是权叔,这是没错的。
廖小琴是家主,排第一。
权叔辈份大,排第二。
按正常的排序,台下右手边空着的首位为家族中排位第三的人坐的,之前廖安东就是坐那个位置。
见到我来了,权叔脸上洋溢着笑容,手指着那个空位。
“小孟,快坐上来。”
这位置是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