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枪声稍稀疏了些,就是现在!
他再次闪出,看也不看,朝着另一个位置连扣两下扳机。
“砰!砰!”
火光一抖,熄了。
林子里传来人声,小鹰听不懂,随即更猛的火力压制出来。
小鹰暗叫不好,敌我战力,装备太过悬殊,今天怕是危险了,这是有预谋的伏击!
他低吼一声,带着四个技术员缩到卡车后头
对方火力太猛,安保根本撑不住,不到十分钟,安保队全倒下了。
林子一阵窸窣,钻出来十来个穿迷彩服的汉子。
后面人举着步枪,最后两人肩上,竟然还扛着火箭筒。
打头的壮汉一脸横肉,墨镜遮住半张脸。
他几步走到还在抽搐的安保队长跟前,抬脚踩住对方胸口,枪口往下一低,
“砰!”补枪干掉。
小鹰眼皮猛跳,心底的侥幸没了。
这帮人是真敢杀,也不在乎杀。
壮汉踢开尸体,目光扫过卡车旁凌乱的脚印,露出黄牙笑:
“把老鼠绑了,人跟车,一起拖回去。”
手下端着枪,哗啦啦围了上来。
小鹰背靠卡车轮胎,枪还攥在手里。
完了。
要是就他自己,或许还能往林子里钻。
可是...他看向身边的技术员。
四个技术员,都是光启的员工,这会腿都软了带他们跑?那是痴人说梦。硬拼?
手枪对长枪,还是十几条,也是找死。
没路了。
都是死路,只能投降。
他把枪丢在地上,举起双手。
身边技术员有样学样,枪管顶住几人后脑勺。
手被麻绳捆住反拧到背后,几个人推搡着,被赶上皮卡车。
开了不知多久,眼前多了片空地。
几人被武装人员赶下车。
小鹰打量了圈,几排平房杵在高处,地上到处是烧黑的火堆、踩扁的罐头盒和污秽物,空气里都是馊臭味。
营地到了!
很快,他见到了正主。
一个男人坐在水泥楼前的藤椅上,手里拿着布在擦象牙手枪的枪柄。
他就是营地的将军,坤夫!
他斜眼瞥了瞥小鹰几人,嘴角一撇轻蔑道,
“带下去,撬开嘴。”
审问在棚子里开始。
四个技术员哪里经历过这个?
枪口往脑门上一顶,腿肚子吓的都在抖,三下五除二就把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他们是光启集团的,公司有钱有势,这趟是押送物流设备,值一千多万。
至于别的,他们只是干技术的,确实不知情。
坤夫听完,挥挥手让人把瘫软的几个技术员拖到一边,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小鹰身上。
旁边干瘦的军师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坤夫耳边:
“将军,看来逮了条大鱼。”
“那堆铁疙瘩咱们也用不上,按老规矩收点过路费,便宜他们了。”
“既然有大鱼在手...”
他嘿嘿笑了两声。
坤夫擦枪的手停了,拇指摩挲着象牙柄,再看向小鹰,眼神像在掂量砧板上的肉。
枪口瞄准小鹰的脑袋,生硬的中文开口:“给你老板打电话,一千万!换人,换货。”
小鹰脸上沾着血,抬头冷冷看了眼坤夫,嘴巴动了动,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地上。
坤夫气的手指压上扳机,又被军师按住。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地狱。
鞭子抽,冷水呛,烧红的铁块烙...能用的手段轮番上阵。
小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嘴却像被焊死了一样,一个字也不吐。
最毒的招也上了,钢制的手铐,把小鹰两只手的大拇指从背后反铐在一起,然后吊在木桩上。
全身的重量都坠在两个被反折的拇指上,骨头就差被生生从关节里扯出来。
血液不通,先是刺痛,然后是麻木,最后是持续不断的胀裂感,像是无数的针在里面搅。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就没干过,他嘴唇咬得稀烂,硬是没哼一声。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给越哥打电话,不能让越哥为了他花钱,更不能让越哥到这个鬼地方来。
一天后,军师看着奄奄一息、两只大拇指发黑的小鹰,对坤夫摇了摇头:
“将军,是个硬骨头,再搞下去就死了。”
“不如...把他丢到边境去。”
“死了是他命短,要是命大活下来,肯定会找他老板。”
“到时候,设备还在咱们手里,还怕他们不来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坤夫眯着眼,点了点头。
至于那四个技术员?早吓破了胆,哪记得什么领导的电话。
手机?出国就小鹰一个人办了漫游方便联系,交火一开始,他就把手机扔进火堆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拿捏洪星的软肋。
当晚,小鹰像死狗一样被扔上皮卡,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皮卡开到边境线。
车都没停,武装人员手一推,直接把他从车斗推了下去。
意识模糊间,小鹰抬起眼皮,月光下,不远处的石碑轮廓清晰起来,上面刻着龙国,是界碑!
要回家了嘛...
汽车引擎声远去。
不能就这么死了,消息得传回去。
他用最后的力气,用手指,一点点,一点点,抠进贴身衣服里缝的暗袋。
那里藏着一张特制的布条,上面只有一串数字。
项越的私人号码。
这是童诏为兄弟们准备的,就怕万一出事,联系不上能拍板的人。
他把布条攥在掌心,用身体压住。
然后侧过头,看着界碑。
只要有过路的同胞发现他,只要有人看见布条,越哥一定会来的。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滴滴响。
小鹰从漫长的梦魇中挣脱,目光重新聚焦在项越脸上。
额头冷汗涔涔,呼吸急促,被项越握住的手腕止不住颤抖。
项越握着小鹰的手越发苍白。
他看着小鹰眼里褪不去的恐惧,额头上的冷汗,永远缺了一角的手上。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只是,这话不能说给小鹰听,孩子需要安静养伤。
压下翻腾的情绪,项越嘴角努力向上弯了弯,拧干热毛巾,轻轻擦小鹰头上的汗。
小鹰呼吸渐渐平复,身体也抖得没那么厉害。
“越哥,设备还在他们手里。”
都这样了,还是挂着丢掉的货。
项越把毛巾扔回盆里,看着他的眼睛;
“那些不重要,你回来就行。”
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遍小鹰身上的伤,尤其是手指的位置。
“听话,好好休息,别的账,我会一样一样和他们算。”
小鹰闭了闭眼,睫毛都在抖。
他知道算账两个字从项越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
他想劝,想说那边太危险,想说对方都是亡命徒,想说别为了他涉险...
可是,他太了解项越了。
有些事,不用讲,彼此都明白。
他们肯为项越拼命,项越也同样会豁出命去护着他们,谁都拦不住。
“歇着吧。”项越替他掖了掖被角,手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什么都别想,活着比什么都强。”
窗外天光渐亮。
小鹰眼皮沉沉合上。
这一次,不是昏迷,是终于到家了,看见哥哥心就定了。
项越坐在晨光里,一动不动,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凝结、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