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圣辉,如天河倒卷,浩浩荡荡涌向那庞然丑恶的万秽魔神真身。
这不再是单纯的净化,而是带着某种“修正”与“归源”意志的光明潮汐。圣辉所过之处,魔神真身表面那蠕动流淌的污秽魔液首先发出“嗤嗤”尖叫,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露珠,迅速蒸发、消散,露出下方更加扭曲的暗红肉瘤。肉瘤上那些疯狂开合的眼睛,被圣辉一照,顿时如同被强光刺瞎,流下浑浊的脓血,发出痛苦的嘶鸣后紧紧闭合,甚至直接爆裂!
那些胡乱挥舞的触手、骨刺、肢体,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软化、分解,化为缕缕黑烟,被紧随其后的净化之力彻底湮灭。魔神真身庞大的躯体上,如同被无形的巨刷狠狠刷过,留下大片大片“干净”却更加丑陋、失去活性、如同坏死组织般的暗红色区域。
“嗷——!!!”
万秽魔神真身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痛苦嘶嚎,这嘶嚎中充满了混乱的愤怒、深入骨髓的剧痛,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它那由无数怨魂魔念拼凑而成的混乱意识,终于意识到,眼前这看似渺小的光点所散发出的光芒,不再是之前那种可以靠量去堆叠、去腐蚀的“能量”,而是一种触及了更高层面、直接针对它“存在本质”的“规则性”力量!
这种力量,在剥离它的“污秽”,在“否定”它由掠夺与吞噬而来的“存在基础”!
“不……本尊……不……会……败……给……你……这……种……力……量……本尊……也……有……吞……了……你……就……是……本……尊……的……!”
极致的痛苦与恐惧,反而激发了魔神真身最深处的疯狂与吞噬本能!顶部的蚀骨魔尊面孔扭曲到了极限,那张巨口中的分叉口器猛地伸长,不再喷吐毒液,而是爆发出一种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漆黑吞噬旋涡!这旋涡不大,却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连欧卫释放的诸界圣辉靠近,都被其强行扭曲、吸入!
同时,魔神真身那庞大的肉山躯体开始剧烈收缩、塌陷!不是崩溃,而是将散布于全身的污秽魔能、残存魂念、乃至构成躯体的部分本源魔气,不顾一切地朝着顶部的吞噬漩涡汇聚、压缩!它竟是要以牺牲大部分躯体结构和力量为代价,将所有精华浓缩于一点,施展出最强、也是最后的吞噬一击,妄图一举吞掉欧卫,逆转战局!
随着能量汇聚,魔神真身那庞大的体型迅速缩小,从几乎占据半片天空,急剧收缩到百丈、五十丈……但气息却越发凝练、恐怖,那顶部的吞噬旋涡更是漆黑如墨,旋转间引得周围空间都向内塌陷,散发出令真仙都心悸的毁灭波动!
“垂死挣扎。”欧卫眼神微凝,脚步却未停,继续向前。他周身的诸界圣辉也随着他的意志而变,不再是大范围的潮汐冲刷,同样开始向内收敛、凝聚。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蚀骨魔尊在汇聚其一切,做最后一搏。他亦需凝聚所有,发出那奠定乾坤的一击。
他不再前行,而是虚立于空,双手缓缓于胸前结出一个古朴而玄奥的印诀。这个印诀,似乎融合了逍遥宗的“乾坤印”、星灵族的“星源印”、乃至一种更加古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起源”道韵。
随着印诀结成,他身后那片微缩的星空虚影骤然膨胀、清晰!其中星辰运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仿佛在演绎着宇宙生灭的至理。下界传来的信念之力所化的金色丝线,不再仅仅是稳固神魂,而是如同活了过来,编织成一幅幅充满生机与祈愿的画卷,融入星空。流云仙域共振而来的秩序道韵所化的银白脉络,则化作支撑星空的法则骨架,使其更加稳固真实。星灵族汹涌而来的湛蓝本源星辉,则成为了这片星空最璀璨的底色与动力源泉。
而他自身的圣辉,那乳白色的、源于圣印本质的光明,则成为了统合一切的“核心”与“灵魂”。
四种力量,在此刻,在欧卫那完全觉醒的圣印引导下,在他那坚定不移的涤魔卫道信念统合下,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深层次的“融合”!
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质变!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超脱了现有能量层次、带着一丝“创世”与“终结”双重意味的恐怖威压,开始从欧卫身上散发出来。这股威压之强,甚至让下方有青玄结界护持的众人都感到呼吸一滞,仿佛在面对一座即将喷发的、能够重塑世界的太古神山!
连青玄前辈都收敛了脸上那惯有的慵懒,眼神变得异常明亮,低声自语:“好小子……这是要……‘合道一击’的雏形?虽然粗糙得很,距离真正的合道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份胆魄和掌控力……了不得!真让他捣鼓出点门道来了!”
他袖袍一挥,布下的结界又加厚了数层,同时不忘提醒看得入神的花解语等人:“都退后点,捂好眼睛,接下来可能有点刺眼。”
熊云萝赶紧捂住眼睛,又从指缝里偷看。花解语和雪灵儿则是全力运转功法,既担心又无比期待地望着空中那道被越来越耀眼的光芒笼罩的身影。
对面,蚀骨魔尊汇聚全部精华的吞噬漩涡也凝聚到了极致,缩水到只剩三十丈高的魔神真身(此刻更像是一团不断蠕动、中心有着恐怖黑洞的浓缩肉瘤)发出了孤注一掷的尖啸:
“万……秽……归……源……吞……天……噬……地……给……本……尊……灭——!”
那漆黑的吞噬旋涡猛然扩张,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口,不再是吸力,而是释放出一种“湮灭”的波动,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咬下一块,留下永恒的黑暗伤痕!巨口朝着欧卫,以及他身后那正在融合衍变的奇异星空,狠狠咬下!这一击,已然超脱了寻常神通范畴,带着一丝魔道终极的“毁灭”与“虚无”真意!
面对这仿佛能吞噬天地、归于虚无的一击,欧卫结印的双手,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将胸前那融合了诸界之力、闪烁着难以描述光芒的印诀,向前推出。
动作很慢,仿佛推动着整片星空,推动着一个世界的重量。
没有怒吼,没有咒言。
只有一句平静却仿佛刻入天地法则的宣告,响彻在所有生灵的心底:
“吾以此击,定鼎仙域,涤荡魔氛,还天地以清朗。”
“此印,名为——”
“【诸界·归源】。”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欧卫推出的印诀,与他身后那膨胀到极致的星空虚影,彻底重合!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光芒,爆发了!
那不是光,那是“起源”,是“秩序”,是“光明”,是“希望”,是一切正面、积极、构建性力量的终极显化!它并不刺眼,却让任何生灵都无法直视其本质,仿佛多看一秒,灵魂都会被那过于纯粹宏大的“理”所融化。
这光芒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却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混沌色光柱,径直迎上了那吞噬一切的漆黑巨口!
没有声音。
或者说,所有声音在那两者接触的瞬间都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抹去了。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那一点发生了短暂的凝滞。
然后,众人“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那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漆黑巨口,在接触到混沌色光柱的尖端时,并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激烈爆炸或相互吞噬。
而是……消融。
如同冰雪遇到了真正的太阳,不是融化,而是从最基本的粒子层面,被“分解”、“还原”、“净化”。
漆黑的湮灭波动,被分解成了最原始、平和的虚空能量;构成巨口的浓缩污秽魔能,被还原成了早已死去、本该归于天地的各类灵气残渣,随即被净化之力化为虚无;其中蕴含的万千怨魂残念,如同得到了最终的解脱,在一声悠长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叹息声中,化为点点纯净的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重入轮回。
混沌色光柱,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无可阻挡的速度,推进着。
它所过之处,污秽褪尽,魔气澄清,混乱归于秩序,黑暗让位于光明。那浓缩了蚀骨魔尊最后力量的魔神真身残余部分,在这道光柱面前,如同被投入净化洪流的泥偶,寸寸瓦解、消散,连一丝最微小的残渣都未能留下。
“不——!!!”蚀骨魔尊那扭曲面孔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彻底的恐惧。他感觉到自己的一切,力量、魔魂、意识,都在那光芒中飞速消逝,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否决”了其存在的合理性!
“本尊……不甘……心……啊——!”
嘶吼声戛然而止。
混沌色光柱,彻底贯穿了那团浓缩的污秽肉瘤,也贯穿了其中蚀骨魔尊最后凝聚的核心魔魂。
光柱去势未减,甚至没有丝毫黯淡,继续向下,精准地命中了万骸山山体上那魔井所在的巨大缺口,然后……没入其中!
轰隆隆隆——!!!
这一次,是实质的、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魔域仿佛都在颤抖!万骸山那原本被魔气侵染了无数年的山体,在光柱没入魔井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无尽的生机与净化之力,山体剧烈震动,表面的暗红色与污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显露出灰白粗糙的岩体本色,并且从山体内部迸发出道道纯净的灵光!
那口为祸不知多少岁月、源源不断喷吐污秽的上古魔井,在【诸界·归源】之力的冲击下,发出了仿佛垂死挣扎的哀鸣,井壁崩裂,井口扭曲,其中蕴含的污秽本源被强行抽取、净化、瓦解!最终,在一阵惊天动地的闷响与冲天的、却不再污秽而是带着净化气息的光柱中,彻底崩塌、封堵、被从根源上“净化”掉了其作为魔气源泉的特性!
魔域的天空,那终年笼罩的厚重魔云,在这一刻,被那贯穿天地的混沌色光柱余波,以及魔井崩溃释放出的最后净化冲击,彻底荡涤一空!久违的、清澈的(虽然依旧因灵气稀薄而显得灰暗)天光,洒落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
光柱渐渐消散。
欧卫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空中,他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明显虚弱了许多,额间圣印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周身那难以言喻的诸界圣辉也已收敛。显然,发出这“定鼎一击”,对他而言消耗巨大,甚至可能动摇了些根本。
但他身姿依旧挺拔,目光清澈,望着下方正在发生剧变的万骸山,以及更远处逐渐清朗的天空,眼中流露出欣慰与如释重负。
在他前方,蚀骨魔尊,连同其万秽魔神真身,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最细微的魔气残留都感知不到,仿佛从未存在过。
下方,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超越想象、改天换地的一击震撼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过了好半晌,青玄前辈才率先“啧”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打完收工。还行,没丢人。”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解开了某种封印。
“赢……赢了?”熊云萝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呆呆地问。
“赢了!”花解语泪水夺眶而出,却是喜悦的泪水,“卫郎赢了!魔尊被消灭了!”
雪灵儿紧握的冰魄剑缓缓归鞘,清冷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绝美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小师弟!干得漂亮!太他娘的漂亮了!”赤阳真人爆发出震天的大笑,用力捶打着身旁枯木真人的肩膀(后者被他捶得一个趔趄,却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地摇头,眼中也满是激动)。
枯木真人看着空中那道身影,缓缓吐出两个字:“定鼎。”
逍遥宗众弟子和星灵族影卫更是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凌霜、墨云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亲眼见证了神话的诞生!
驺吾昂首长嘶,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与激动。
更远处,魔哭深渊方向,那笼罩战场的魔云也已消散,仙盟联军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传来,显然那边的战斗也因魔尊伏诛、魔气溃散而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欧卫缓缓从空中降落,回到众人身边。脚刚落地,身形便微微晃了一下。
“卫郎!”花解语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小师叔!”熊云萝和雪灵儿也围了上来。
“无妨,只是消耗过大,有些脱力。”欧卫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扫过众人激动喜悦的脸庞,最后看向那崩塌净化中的魔井方向,以及清朗了许多的天空,轻声道:“此件事了,魔劫……该结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
定鼎一击,涤荡魔氛,魔尊伏诛,魔井崩塌。
流云仙域持续多年的魔灾,在这汇聚了诸界之力、承载着众生期盼的一击之下,终于迎来了终结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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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