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号舰桥。
莱昂纳尔正准备下令发动一次齐射，彻底清扫前方残余的联军战机，突然，他感到一阵细微的晕眩。
眼前的仪表盘似乎模糊了一瞬，耳边仿佛听到了属于高卢鸡国宫廷的悠扬音乐。
副官的报告声，扭曲成了童年时家庭教师的叮嘱。
“干扰？”莱昂纳尔眼中幽绿火焰一跳，虚空意志立刻反击，驱散了那丝异样。
但这点干扰仿佛只是序幕。
紧接着，更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一艘冰晶护卫舰的炮塔突然调转方向，对着旁边的友舰开了一炮。
虽然威力不大，却引起了小范围混乱。
海面下，两条寒渊行者的触手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互相撕扯。
通讯频道里传来乱七八糟的呼喊，有的船员在报告看到幻象，有的则在重复一些毫无意义的指令。
整支舰队的协调性出现了问题，前进速度明显放缓。
“精神攻击……而且是范围性的高段位幻术。”莱昂纳尔灰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他的目光锁定远处那架还散发着特殊神念波纹的战机。
“找到你了，小狐狸。”莱昂纳尔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弄。
随后，他伸出半透明的手，对着那架战机的方向，虚空一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攻击都要冰冷的虚空寒意，跨越数公里的距离，瞬间笼罩了南宫灵月的战机！
咔啦咔啦！
战机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厚厚的幽蓝色冰层，操控系统发出刺耳警报，引擎动力骤降！
“不好！被锁定了！”南宫灵月咬牙，拼命拉杆，但战机反应越来越迟钝。
副驾驶上，九尾狐仙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丝。
她的神念正在与那股虚空寒意对抗，保护南宫灵月的意识不被冻结，但压力极大。
“他比我想的还要强！虚空对他意识的侵蚀和保护都很深！”九尾狐仙急促道：“我的幻术只能造成外围混乱，对他本体的影响很有限！他正在用纯粹的虚空能量碾压我们！”
“那就给他来点更直接的！”南宫灵月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问道：“还能撑多久？”
“最多三十秒！这架飞机就会变成冰块坠毁！”
“够了！”南宫灵月猛地将操纵杆推到极限，同时按下了某个红色按钮，说道：“把剩下的所有神力集中起来，不要管范围了，全部轰向莱昂纳尔本人！给他脑子里塞点好东西！”
“你疯了？那样做我的神念会直接暴露在他的虚空意志下，很可能被污染甚至撕裂！”
“那也比任务失败强吧！”南宫灵月吼道。
紧接着，战机在冰层包裹下，拖着浓烟，依然倔强地朝着凛冬号舰桥的方向冲去，如同最后一支射向巨人的箭矢。
九尾狐仙看着南宫灵月决绝的侧脸，终于不再犹豫，双手法印再变，身后九条巨大的半透明狐尾虚影轰然展开，绽放出璀璨的粉色光华！
所有扩散的神念瞬间收回，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无形的粉色神念尖刺，无视物理阻隔，直刺凛冬号舰桥上的莱昂纳尔！
这一次，不再是范围干扰，而是针对个体的，凝聚了九尾狐仙当前全部神力的精神突刺！
目标直指莱昂纳尔那被虚空包裹的残存人类意识核心！
莱昂纳尔正要彻底捏碎那架烦人的战机，突然感到一股尖锐至极的精神力量刺入脑海！
轰！
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他意识中炸开！
不是虚空冰冷的低语，而是……属于莱昂纳尔的记忆。
高卢鸡国南部阳光灿烂的葡萄庄园。
母亲温柔哼唱的摇篮曲。
第一次穿上军装时的骄傲。
与同僚在酒吧里的欢笑。
还有……最后那一刻，被虚空吞噬时，无边的恐惧与不甘。
“我……我是……”
他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嘶吼，眼中幽绿火焰剧烈晃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灰白色的皮肤下，冰晶脉络明灭不定。
他脚下凛冬号的能量波动随之变得极不稳定，舰体表面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
整支舰队的攻势为之一滞，甚至出现了更严重的混乱，几艘战舰甚至开始无目的地原地打转。
成功了！
但代价是巨大的。
粉色神念尖刺在完成冲击的瞬间，就被莱昂纳尔体内更庞大的虚空意志和暴怒的反击力量绞碎污染。
“呃啊！”九尾狐仙惨叫一声，七窍都渗出淡金色的血液，身后的狐尾虚影瞬间黯淡，消散了大半。
她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神性遭受重创。
几乎同时，失去神力保护的战机被彻底冰封，引擎熄火，拖着长长的尾烟，无可挽回地朝着海面坠落。
“跳伞！”南宫灵月用最后力气按下弹射按钮。
嘭！
嘭！
两道身影被弹射出舱，但战机高度已太低，降落伞刚刚打开，她们便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海面上，溅起大片浪花。
海水冰冷刺骨，南宫灵月挣扎着浮出水面，看到不远处九尾狐仙的少女化身正在缓缓变得透明消散。
“狐仙！”
“我……没事……”九尾狐仙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虚弱的说道：“只是化身碎了……神魂受损严重……要沉睡很久……灵月……活下去……”
话音未落，少女化身彻底消散，化为点点粉色光尘，融入海水。
南宫灵月感到灵魂中那份契约联系，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断绝。
她知道，九尾狐仙为了这最后一击，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奋力朝着远处一块漂浮的残骸游去，冰冷的海水迅速带走她的体温。
……
而就在她身后不远的海面上，凛冬号舰桥内，莱昂纳尔的混乱还未完全平息。
此刻的莱昂纳尔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脑袋，人类意识与虚空意志在他体内激烈交战。
“我是……莱昂纳尔……高卢鸡国的贵族……虚空……入侵者……不……我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