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拜的那群东西,根本就不姓孔!那就是一群给金人当狗、给元人当奴才的杂种!”
“你们对着一群家奴的后代磕了几百年的头,你们这群蠢货,半夜就不怕真正的孔圣人从坟里爬出来,一把掐死你们吗?!”
王简的声音带着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阴寒:
“你们供在神坛上几百年的衍圣公……是个冒牌货!”
轰——!
这就不是揭短了。
这是在挖坟。
这是拿着铁锹,把在场所有读书人引以为傲的“道统”,连根刨起,再当着他们的面泼上一桶热翔。
刚才还只是震惊三千万两白银的朝堂,此刻彻底疯狂。
“住口!!”
“逆贼!!”
“疯了!这就是个疯子!快叉出去!”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气得浑身乱颤,要不是旁边有金吾卫按着刀柄,眼神冷得像看死人,这帮人早就冲上去把王简生吞活剥。
“怎么?急了?”
王简站在风暴中心,对周围的唾沫星子视而不见。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快意:
“北宋靖康,金兵南下!”
“真正的衍圣公孔端友,早就背着圣人像,跟着宋室南渡去了!留在曲阜看门的,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扫地家奴!”
“那个家奴为了活命,偷了主家的姓,窃了圣人的名!对着金人磕头喊爹,对着元人摇尾乞怜!”
“为了那一顶‘衍圣公’的破帽子,为了讨好异族主子,他们甚至把自己的妻女洗剥干净,像是送牲口一样送进蒙古人的大帐!”
王简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一一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高官。
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那种看着可怜虫的悲悯。
“诸位大人,平日里引经据典,张口闭口圣人教诲,自诩清流。”
“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跪拜的那个神位上,坐着的其实是一个家奴的种!”
“你们视若珍宝、誓死捍卫的‘道统’,其实是金人拴狗的链子!是元人擦脚的裹脚布!”
“我们……都被骗了啊!哈哈哈哈!”
王简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混着脸上干涸的黑红血迹淌下来,那模样,既狰狞,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悲凉。
“假的……全是假的……”
李原名这回是真的扛不住。
他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双目失焦。
其实这段历史,读过书的人,谁心里没点数?
谁不知道南孔北孔的事儿?
但谁敢说?
那是大明的脸面!
那是读书人的神主牌!
大家都在装睡,都在粉饰太平,都在哪怕闻到了臭味也假装那是檀香。
可现在,王简这个疯子,一把扯下这块遮羞布。
不仅扯了,他还把那血淋淋、烂糟糟的真相,直接甩在这金銮殿的正中央,逼着所有人看!
“这……这极其不合常理……不可能……”
翰林院的一位老学士捂着胸口:“我不信……圣人血脉……怎么可能是杂种……”
噗!
一口老血直接喷了三尺高。
老学士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活生生被气晕。
大殿内乱成一锅粥。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破口大骂,还有人呆若木鸡。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王简却慢慢止住笑。
他转过身,面向御座之上的朱元璋。
这一刻,他身上的癫狂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复燃后的死寂,一种把命交出去后的坦然。
“陛下。”
王简双手高举那本沾血的奏折。
“旧的庙,已经塌了。”
“既然那孔家是一群欺世盗名的家奴,是一群吸食民脂民膏的恶鬼,那还要他们何用?”
“臣,王简,恳请陛下——废黜伪圣!焚毁伪经!”
说到这八个字,王简抬头。
他那双赤红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点颓废?
那是狂信徒在看到新神降临时的狂热。
“既然世上已无真孔子……”
“那便由大明,为天下读书人,再造一个真正的圣人!再立一个真正的大道!”
瘫在地上的李原名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个疯子一样的背影,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王简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杀人。
他是要诛心!
他是要毁了他们这些人赖以生存的根基,把旧房子拆得片瓦不留,然后在那片废墟上,种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
“再造圣人?”
一直沉默如山的朱元璋,终于开口。
老皇帝身子微微前倾。
“王御史,你好大的口气。这圣人,是你想造就能造的?”
“臣不能。”
王简毫不犹豫地跪下。
咚!
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再抬头时,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划过鼻梁,让那张脸显得更加狰狞,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神圣感。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论语·真解》。
“但……圣人显灵了。”
王简高举那本伪书,双手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这是秦王、晋王、燕王三位殿下在孔府地下最深处的密室,历经多日,才挖出来的真经!”
“此乃圣人亲笔!是被那些腐儒家奴篡改之前的真正教诲!”
“商通四海!工利万民!这……才是圣人真正想要告诉我们的富国强兵之道啊!!”
高台上。
监国位。
朱雄英看着下方那个宛如疯魔般的背影,原本百无聊赖的神情微微收敛。
他单手支颐,目光幽深,满意地看着王简。
突然金銮殿内,一道声音响起。
“荒谬……”
人群中,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只见文官队列的最前方,翰林院掌院学士,年过八旬的陶安,在两个年轻编修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走出来。
这位宋老夫子,平日里连老朱都要敬他三分。
他是大明的活字典,是士林的一杆老旗,平日里这会儿早就该闭目养神。
可现在,他那张满是老人斑的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抽搐。
“王简……”
陶安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后生,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王简。
“你疯了不打紧……可你不能拉着天下的读书人陪葬啊!”
陶安的声音嘶哑:
“你说衍圣公是假的……你说圣人血脉断了……证据呢?啊?”
“就凭你一张嘴?就凭你那一本不知道从哪个耗子洞里挖出来的破书?”
“你知道这话说出口,天下要死多少人吗?”
“大明的文脉要是断了,你王简就是千古罪人!你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随着陶安的带头,那几个原本被吓傻的老学究终于找到主心骨。
礼部侍郎、国子监祭酒、太常寺卿……
这群平日里走路都要喘三喘的老头子,此刻一个个红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围上来。
“乱臣贼子!这分明是妖言惑众!”
“陛下!王简这厮定是得了失心疯,请陛下立刻将其仗杀!仗杀啊!”
“若是信了这疯子的话,我大明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圣人门徒,岂容如此羞辱!”
面对这群加起来好几百岁的老头子的围攻,王简非但没退,反而笑起来,还是笑的非常的猖狂那种。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