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乔夏撑着床头慢慢转过身来,脑门赫然也有一个大包。
乔夏一直忍着没哭,直到此刻望着周砚。
她轻轻抽泣,眼眶红红的,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珠,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我好痛……”
这辈子她都没这么疼过。
以前学滑板摔得多,但毕竟穿了护具,疼得都有限。
额头是被肘击造成的,后脑勺是摔下去时磕在课桌角上,两个大包又胀又麻。
当时她趴在地上捂着头,疼得浑身发颤,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再也不要和楚星祈一起玩了。
周砚见乔夏哭得模样惹人疼,垂眸取出手帕,动作轻缓地拭去她的眼泪。
“别再哭了。”
“再哭下去眼睛也肿了,到时候头上就有四个包了。”
乔夏一噎。
周砚站起身拉开门,问:“情况怎么样?”
这所私立医院是他名下的产业。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资深医师与护士恭敬候在病房门外,为首的主治医生手里捧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
见周砚抬眼示意,他立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汇报:“周总,乔小姐刚做完 CT与核磁共振,各项指标均已核实。”
“万幸没有伤到骨头,脑部也无异常信号,彻底排除脑震荡的可能。”
“只是撞击部位的皮下组织有轻微出血,伴随局部炎症反应,后续冷敷消肿再配合药物调理,很快就能恢复。”
“止痛药开的什么?”周砚问。
“用的局部止痛凝胶,虽然起效没那快但是……”
“嗯,可以。你们去忙吧。”
周砚返回病房,拿着棉棒往她额头上涂药。
痛,就涂厚厚一层。
“转过去。”
乔夏双手撑着床,跪坐在周砚面前,后背完完整整地对着他。
腰线紧致如束,臀线却圆润饱满。
充满性暗示。
周砚眉头一蹙,指节捏着药膏管,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肩,语气冷硬:“不准这么坐。”
末了又添一句,带着训斥:“这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在哪学的?”
他反感这种流于俗艳的暗示。
之前公司营销部递上来的方案,也带着点隐晦的性暗示。
他未点破前,那群人竟还毫无察觉。
好似稀松平常。
直到被他当众痛骂一顿,冷声勒令“滚回去重做”,这群人才把方案改得中规中矩、合乎分寸。
如今互联网上宣传导向不是很好,连乔夏都被带偏了。
乔夏知道他生气了,乖乖盘腿坐好,偏过头把后脑勺露出来。
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像乌黑的绸缎,柔顺顺滑。
周砚指尖捻起她的长发,顺着发尾轻轻往上拢,又怕扯到她的伤处。
折腾了好一会儿,藏在发间的肿块才彻底露了出来。
他垂眸看着那片泛红,问:“很不方便,怎么没剃掉?”
“我不剃!”乔夏语气很是防备,“听见了吗?我不剃。”
“嗯,听见了。”
整整一管药,一次就涂完了。
“好了,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周砚站起身,走向洗手台仔细洗干净手,再折返回来从果盘里拣了颗饱满的猕猴桃,动作慢悠悠地握着果皮刀给她削。
乔夏小嘴叭叭提要求:“你要切成小块,装碟子里还要给我拿叉子。”
“嗯,你说吧,任何问题我都能处理。”
乔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
周砚听完经过,这才放下心。
他方才担心是校园霸凌,国内这方面的情况他不算了解,但在国外他见得太多了。
受害者何止是身体受创,心理上的阴影往往要纠缠多年。
“他们人呢?”周砚抬眼问。
刚问完,楚星祈和戚析被任清泉一前一后带进来。
乔夏哼了一声扭过头。
周砚削水果的动作没停,只抬眼扫了两人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自带压人的气场:“坐。”
楚星祈被这眼神看得一凛,乖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每次在周砚面前都低了一头,之前是让乔夏喝多,现在是误伤乔夏。
戚析也跟着落座,姿态规矩。
“我不是故意的。”楚星祈先开了口,“是我太冲动了,没看清才误伤到乔夏……”
伤到乔夏他也很心痛。
挥出去的拳头没打到戚析,被他挡下来了,但是身后的乔夏却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边喊痛边骂:“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周砚把切好的猕猴桃放进白瓷碟,递到乔夏手边,又拿起叉子搁在旁边,这才转向楚星祈,眉峰微蹙:“不是故意,也伤到人了。”
他顿了顿,建议道:“这段时间先不要出门了,你性子太躁,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换而言之,就是关禁闭。
周砚在圈子里讲话非常有分量。
无他,实力太强、涉猎产业够多,没有哪家公司想得罪他。
“你就是戚析?”周砚抬眼看向另一个,“乔夏现在伤着,短期内没法跟你一起做猫咪房子了。”
“我让人跟进帮你完成,需要什么材料或配合,直接联系这个人。”
他擦了擦手拿出名片递过去。
戚析双手接过,“谢谢。”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手心都浸出汗了。
周砚气场太强大了,眼神极具侵略感,他就坐在那削着水果,这么生活化的动作都让人紧绷。
“好了,你们去上课吧。”
周砚才懒得管两个人的矛盾,只要不打到乔夏身上,互相打死了都无所谓。
病房门一关,乔夏立刻转过来,语气雀跃又崇拜:“你记性好好,我都忘记了我还要建猫房子。”
她盯着周砚,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喜欢。
随口一说,他都放在心上。
好有高智感,像福尔摩斯,脑子里也有阁楼。
周砚笑了笑没说话。
只是温柔看着她,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漂亮的双眼。
任清泉轻手轻脚推开虚掩的房门,语气恭敬:“周总,已经跟学校那边沟通好了,请了两天病假。”
“两天不行!”乔夏摇头。
周砚不赞同地皱眉。
这种程度的撞伤,其实休养一天足够,甚至都算不上需要特意请假的程度。
乔夏见状,立马学着楚星祈今天撒娇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周砚的小拇指:“我头好痛,根本没办法去上学。”
她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你能不能帮我请一周的病假呀?”
“真的超级痛,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