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认不出这些人,可这些人却认得出李秋月。
背后蛐蛐人,被人家找到跟前,让她们下意识地感受到一丝窘迫。
但又想到这个人是李秋月,于是又挺起了胸膛。
胖婶梗着脖子,蛮横道:“投胎成一个人,不就是为了让人说的吗?”
她们当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闲话。
只是李秋月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她认不清人脸。
就算当着她的面说了闲话,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什么。
难道李秋月能烧自己家的房子,还能无差别烧了所有人的房子吗?
李秋月之前也确实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杀不绝,赶不尽的闲话。
但是,自从昨天,她发现这些人说闲话大多都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之后,她就有了新的想法——
这些人可以对她造谣,也可以替她澄清!
恰好这会儿听到这些人对秦淮的诋毁,想着秦淮为了做任务受的那一身伤,她想都没想就冲了下来。
她今天也没像以前一样动辄喊打喊杀,只是仰着下巴,双手掐腰。
睥睨着胖婶:“胖婶,既然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能去你儿子的学校说两句,你为了他,每天磋磨他姐姐,偷他姐姐的钱,还想着卖掉他姐姐的事儿?”
“你敢!”胖婶震惊,“你要是敢去外面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儿子以后可是要成大才的,现在要是被闲话攻击得不想去学校,那她也不活了!
“投胎成一个人,不就是为了让人说的吗?”李秋月冷笑。
也不管胖婶被噎的表情,李秋月又看向那个说军人待遇好的人。
“还有你,栓柱婶,我记得你儿子当初吃不了当兵的苦,被部队劝退了,正在相看的那个隔壁村的媳妇儿知道吗?”
“你认识我们?”栓柱婶不可置信。
李秋月无语,她是眼睛有问题,又不是瞎子。
就她们这一撮人,不仅她每天见,她的朋友也时常给她描述谁是谁。
胖的流油的是她朋友的娘,瘦到皮包骨的是栓柱婶,每天包着一个黄头巾的是她娘……
她嘿嘿一笑,转头叫了一声,“老公!你快来!”
不远处正在看热闹的秦淮:“……”
他刚刚骑着三轮车,突然就听不见李秋月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回头一看,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闪身到那群说闲话的人面前了。
他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在人前驳李秋月的面子。
倒不是多想帮李秋月。
而是因为他知道,但凡他有一点儿不尊重李秋月的意思,她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会儿听见李秋月叫他,他也只能从车上跳下来,三两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看似平静,实则是对李秋月真没法子了。
李秋月才不管秦淮的态度,只对秦淮颐指气使,“给她们说说,背后骂军人是什么罪名来着?”
秦淮深深看她一眼,还没说话,刘金花就已经坐不住了。
当即站起来,自证道:“我可没说,要抓抓她们!”
“嘿!刘金花,你是人吗?”胖婶错愕地瞪大眼睛。
“你们这些长舌妇,天天屁事不干,就聚在一起说我闺女瞎话!”刘金花呸了一口。
又对秦淮告状道:“刚刚她还说呢,我不让她说,她还骂我!秦首长,快把她逮起来!”
这模样,别提多理直气壮了。
本来她家那口子昨天不知道在街上中了什么邪,回家非要让她来街上说说李秋月以前的闲话。
还好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秦淮,不然她可就完犊子了!
胖婶被刘金花这一出背刺气的直咳嗽。
狠狠剜刘金花一眼,也看向了秦淮,“秦首长,我们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秋月老是在外面胡搞,还弄回来个野种,我们替你看不下去了,才说两句的。”她一边说,一边给后面的人使眼色。
李秋月额角青筋暴起,没想到这个人还挺会颠倒黑白。
刚要好好理论理论,秦淮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秦淮眯眼,上下扫了胖婶一眼,冷淡开口:“你叫……”
“你叫我胖婶就行。”胖婶乐呵呵地笑了笑,“我这人眼里揉不了一点儿沙子,看不了贱人欺负老实人。”
“好,胖婶,你现在自己去派出所认罪,不然等警察来村里逮捕你就不是教育拘留这么简单了。”秦淮态度依旧温和,却不容置喙。
胖婶脸上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有刘金花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偷偷乐。
秦淮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李秋月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李秋月满意地点点头,抽回自己的手就往三轮车那边走。
后面胖婶有些不甘心,“姓秦的!你是不是天生犯贱,就爱当绿毛龟……”
话没说完,就对上了秦淮肃杀冷漠的眼睛。
这一瞬,她才意识到——秦淮表现得再温和,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军人!
李秋月完全没注意到秦淮最后那一眼。
自己爬上了三轮车,感受着今天初升的太阳,别提多高兴了。
原来,小小闲话这么好拿捏!
她拍了拍前面骑车的人的肩膀,嬉笑:“秦首长,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挺帅啊!”
让胖婶自己去派出所,多损啊!
“以你的眼睛,确实看不出来。”秦淮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
李秋月:“……”
夸你两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李秋月现在高兴,懒得和秦淮计较。
谁知秦淮却又主动开了口:“你能和我说一下昭昭怎么到你手里的吗?”
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昭昭一直在身边,他不好当着孩子的面问这些。
李秋月微微一怔,“你不觉得昭昭是我和野男人的孩子?”
秦淮回头。
对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昭昭很聪明。”
“对,他从小就……”李秋月听见夸昭昭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是个傻子,生不出聪明孩子呗?”
秦淮不说话,一副“这是你自己说的”的表情。
李秋月气极反笑,刚刚那点儿触动瞬间烟消云散。
心里愤愤不平,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对,没错,昭昭是我捡的。”
她把自己如何在寒冬腊月的工地捡到昭昭,又如何报警,警察不收孩子后又如何决定收养孩子说了一遍。
秦淮听着,沉默了许久:“这些年辛苦你了。”
李秋月摆摆手,对秦淮时不时的坦诚有些无所适从。
刚想说养昭昭一点儿也不辛苦。
却又听见前面的人说:“如果昭昭父母来接,你愿意把孩子还回去吗?”
李秋月倏地在太阳下打了一个寒颤。
整个人如同受惊的猫,当即炸了毛。